苏妤婼和佟诗韵并排走着,诺大的皇宫里冷冷清清,除了路过的太监和宫女,见不到其他人。
宫人们纷纷向她们行礼,继而又忙碌地离去,做着自己该做好的事。毕竟是皇宫,纪律严明,每个人做事都不拖泥带水,井然有序。
翠竹和明月在两人身后跟着,各自为自家主子撑起一把牡丹华盖,遮住午时的阳光。
“自从进了宫,就再也不能看到宫外的梅花了。”苏妤婼突然想起和阮颢笙共同走在梅花林的时候,那时候的天空是那样的明朗,鸟儿自由自在地飞着,看着它们,仿佛自己也要飞起来似的,放松自由。可是那样的日子却是转瞬即逝,匆匆地,就消散了。
“你从小便是喜爱梅花,没想到直到今日也是没变呢!”佟诗韵并不知道她与阮颢笙之间的事,毕竟小时候两人分开的早,也就再没见过面。虽然仍是以书信往来,却并不知悉仔细。
苏妤婼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美人,恕奴婢冒昧,奴婢听闻这宫里倒是有处梅林的,就在云玉阁那边。”佟诗韵身边的宫女素儿有些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可是真的?那可太好了,可是要多谢你了。”苏妤婼突然笑了起来,仿佛烦恼一下子没了一样。
佟诗韵看她这样,也笑了,“你看看你,就是个孩子,哪有半点‘美人’的样子?”
“姐姐莫要那样拘于礼节,如今你我在宫中,已经是被折断翅膀的鸟,再这样拘谨着,可是要闷死了!”
“你呀!只要不给我惹事,我可是就谢天谢地了!”佟诗韵也笑起来。
深宫之内,到处都是红色的墙体,金黄的瓦片,气势宏伟,金碧辉煌,到处都是说不出的庄严肃穆,整个皇宫看起来十分巍峨壮丽,让人有一种五体投地的感觉。处于深宫,哪一步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深宫中的女子,都是些可怜人儿罢了。
四月的午后,依然是那样温暖,似乎微微有些燥热,但也感觉地不是那样明快,宫外的阳光,照不进深宫之内的冰冷,每个人的内心似乎都冻结了一样,已经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昨日觐见完皇后,便听见素儿说云玉阁那边有片梅林,第二日苏妤婼便来了兴致,带着翠竹便去了梅林赏梅。
此时已经是四月,梅花的花期却是在冬季和初春,三月过后,便会渐渐凋零了,去了之后,果然是凋谢了一半。
“果然还是见不到啊。”苏妤婼有些失望,四月份,天气已经和暖,梅花是冬季的花朵,温暖的温度反而会促使它们的凋零,三月过后,便极少有盛开的花朵了。
独自走在梅林中,却也是失了兴致。走到一处去,苏妤婼停下脚步,看着梅林,不禁吟起了诗:“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只愿我就像这梅花一样,寂静地开放着,不争宠,不炫耀,只是平平淡淡地了此残年,就算最后并没有香气,也好过得安稳平静。”
身边翠竹跟着,又往前走了几步,苏妤婼忽然想起了阮颢笙,不禁泛起伤感。对着梅花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念道:“我这一生只是想找个简简单单的人嫁了便好,没想到现如今却居于深宫,我自叹不能独自享有皇上的荣宠,只能退而求其次。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过得安稳。”
许下愿望,缓缓睁开眼睛,却感到有生人的气息接近,转过头,却发现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他身着深蓝色的袍子,繁复的暗纹若隐若现,衣服上并没有绣着龙的纹理,他是皇上吗?或许是王爷或者哪个亲王也说不定呢?看这种衣料的衣服,绝对是十分有权势和财力的人。
苏妤婼就这样瞧着他,也不说话。他的容貌虽然已经过了清秀的年纪,但棱角分明的脸上也是五官端正,令人不舍得移开目光。貌似潘安,道貌岸然这样的词已经完全不能形容他,独特的气质确实是常人学不来的,看样子也绝非人间凡品。
“你是谁?王爷?或者是......”想问问他是不是皇上,却怎么也问不出口,话说到一半,却被他接了话头去:“我是四王爷。”
“美人苏妤婼参见四王爷,四王爷福禄康寿,”苏妤婼屈膝行礼,“原来是四王爷,王爷果然是与众不同,气宇非凡。”
“你是皇兄的美人?你叫什么?”四王爷问。
“回王爷,从六品美人苏妤婼,正是嫔妾。”苏妤婼回答,隐隐约约浮现一股奇怪的感觉来,但又说不清楚是什么。
正觉怪异间,却听见他说:“你在吟诗?这首诗是陆游的《卜算子·咏梅》吧?没想到你还读过些书,可还看过些别的?”
瞬间顾虑也顾不上了,回着他的话道:“不过尔尔,只是些许认识些字罢了。”
“女子能认识几个字已经是很好了,”他似乎对她起了兴趣,“你还看过些什么书?”
“只读过几本《孔子》,《诗经》之类的罢了,并不多。”她只是谦,其实看过许多书,却并没有告诉他。
四王爷听了却赞许地点点头:“已经是极好了,宫中像你这样的女子也并不多。”
苏妤婼正觉纳闷,他只是一个王爷,怎么会知道宫中之事?却不经大脑问了出来:“王爷又怎么会知道宫中之事呢?”
刚说完,却感到后悔,他却接了她的话,给了她回答:“刚刚皇兄有说过。”
之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苏妤婼道:“嫔妾宫内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王爷请自便。”
四王爷点点头,目送苏妤婼离去,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苏妤婼也没有放在心上,回到宫内,卧床小憩了一会儿,就听见门外一阵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