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着金黄色的袍子,身上袖口绣着繁的暗纹,做工复杂,必定是不菲。头上冠着浩然冠,上面绣着的珠子,一看便是上等的材料磨合加工而成。再看他正处于最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谓是仙风道骨、貌似潘安。棱角分明的脸五官端正,气度非凡,必定是人中龙凤。
这难不成是皇上?
心下立刻忐忑不安起来,一面曲着膝对他行礼,一面用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妾眼拙,未能及时认出皇上,还望皇上恕罪!”原来是他。
身边翠竹一听,急忙低下头去,也跟着屈膝行了礼。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福禄康寿。”原来是他!
那声音是那样的熟悉,苏妤婼本身是不记得声音的,所以才印象模糊。可昨天听过的皇上的声音却与之一模一样。原来是他,那么那日梅林中的男子,并不是四王爷了?
轩辕胤扶她起来:“怎么知道的?”
苏妤婼转念一想,霎时明白了轩辕胤所指,于是便道:“昨日皇上来过月梅宫,皇上淳厚的嗓音依然印刻在臣妾的心里。”
“你倒是聪慧,”轩辕胤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那日你说的可是心里话?”
“是,臣妾原想‘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既是天命让臣妾入宫,那在这深宫中几十年的光阴里,臣妾不求能宠冠六宫平步青云,只求能安安稳稳地活着,了此残年便是了。”
轩辕胤并未答话,苏妤婼心惊,立即意欲跪下道:“臣妾失仪,还请皇上赎罪。”
“无妨,”轩辕胤扶住她,神色如常,只是眼睛炯炯有神,闪着异样的光芒,“朕很喜欢你这种直爽率真的性子。”
“是。”
“如今宫中人人趋炎附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听到这样真挚肺腑之言已经是极为难得了!朕很欣慰。”
“是。”苏妤婼只淡淡一个字,却再说不出其他,心里紧张至极,连声音也是微微颤抖着。察觉到自己的失仪,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平缓了呼吸。
轩辕胤点点头:“朕还有些事,等过几天去看你。”
语罢,剑眉一凛,看了苏妤婼一眼,转身离去。他的眼神里似乎有着不一样的什么,可只是一瞬,便收了回去,深邃的眼神里似乎藏着一种别样的感情,令苏妤婼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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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是要去给皇后问安的日子,一大早苏妤婼便醒了,更衣束发梳洗完毕之后,携了叶容微和翠竹去了。
走到宫门口,正是白素娥等在那里,一脸微笑地看着她,见她来,屈膝行了礼,便一同去往凤仪宫。
晨起的阳光和暖,温度宜人却不炙热,绿茵袅袅,爬墙虎环绕在金瓦红墙的宫墙之上,葱翠非常,穿过林荫环绕的竹荫小路,便是宁静无波的映溪湖。
这边的树木花草十分繁多,空气也被净化的十分清新,树叶间的空隙透过一缕缕阳光,斑斑驳驳,支离破碎地洒照在地面上,因为阳光很浅,却并不清晰,轮廓也依稀不得辨认。苏妤婼被翠竹和叶容微扶着,慢慢向着凤仪宫走去。
走过映溪湖,却远远看见孙佳琪乘坐着轿撵走来,看样子到凤仪宫的时候也不早了吧。
走进凤仪宫里,整顿好仪容,才踏入位于正中的凤仪阁,抬头,却发现只有佟诗韵和沈选侍去的比较早,见她来,两人立刻站起来行了礼,随后佟诗韵拉她坐下来,因为今日是要给皇后问安,所以不能窃窃私语,两人只是对望一眼,并不言语其他。
随后和贵妃、敬妃、董选侍、福贵人等其他人依次入了座,怡妃和孙佳琪仍不见踪影,而这时皇后由侍女扶着慢慢坐到中间的凤仙椅上,显得得极为雍容华贵,真真是彰显了母仪天下的气质,身着凤袍,由锦缎制成,衣身袖口上用金丝线绣着繁复的暗纹,被早晨的阳光照着显得若隐若现。凤冠上镶着翡翠珍珠,帽檐上的流苏随着皇后的微微移动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甚是好听,凤冠反射出细小的光芒,高贵却奢华。
正当皇后坐下来一会儿,才看见孙佳琪踩着莲花步子踏了进来。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福禄康寿。”虽是嘴上这样说着,但却是一副心高气傲的神色,仿佛是把所有人都没有放在眼里一般。皇后看着她,脸上仍然是端庄的微笑,点点头,只道了声“入座”。
孙佳琪依言坐下,喝了口茶,却听见耳边敬妃不屑一顾:“有些人如今也是得了圣宠的人儿了,每天忙着伺候皇上,想必连问安都抽不出时间呢。”
此话一出,意思便是明显得很了,孙佳琪虽然如今正得圣宠,却连问安都迟到,明显是拂了皇后的面子。再加上敬妃虽为妃,所得到的荣宠却是还不如一个才人,自然心中不快。孙佳琪听见这话,茶喝到一半儿顿了一顿,停了下来,虽是如今圣宠,却仍是不敢当着这么多娘娘的面儿上放肆,只道:“妹妹今日稍稍有些晚起,所以便来晚了。”
敬妃正欲开口,却被皇后堵了回去:“都是自家姐妹,罢了罢了,服侍皇上绵延子孙才是正道,”顿了顿,“倒是怡妃,这么久也不曾瞧见她的人影儿,想必是不会来了吧。”
座下都是心知肚明,但却并没有人再说什么。这些年每次给皇后问安,怡妃娘娘哪次不是迟到,或者是压根儿就不来?仗着自己父亲是太尉,得了圣宠,便是更加的目中无人了。
正说着,却见怡妃扶着侍女的手,缓缓走了进来,周身所散发的磁场盛气凌人,给人一种压迫感。
“参加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妹妹今日来迟,还请姐姐们不要怪罪。”说完,只是稍微行了礼,甚至连膝盖也不曾弯曲,随意地摆了一下便走进大堂。
在座的嫔妃们都看着怡妃盛气凌人的样子,皆是唏嘘一片,只有皇后仍是保持着端庄的笑容看着她,想必面上是这样,心下早已厌恶至极了吧。
怡妃坐下之后,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自顾自地喝了口茶。而皇后也没心情再待下去,随嫔妃们说了一会子话儿便散了,临走的时候,苏妤婼注意到皇后揉了揉额角,想必也是累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