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时光匆匆过,转眼间皇甫心惜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小小少女了。她不仅琵琶弹得好,还懂得些诗词歌赋人伦事理,但她还有一样让人烦恼的。那就是,小公主的个性变得日益调皮了!公主不仅时常变着法子捉弄她善良温厚的哥哥,还会逗趣太监宫女来和大家开玩笑。当然小公主也都很有分寸,只是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仿佛把身边人逗乐已经成为公主的一份使命。
而渐渐步入少女时期的公主也逐渐展示出渴望看看外面世界的心情,公主开始越来越多地向人们询问说:“喂喂,快告诉我!在这高高的宫墙之外,又是怎样的一番天地呢?”没有人敢回答她,因为大家都认为公主就是应该毕生都待在皇宫中的,即便日后出嫁了,也不过是从这一个宫殿迁移去另一个宫殿罢了。至于外面天高海阔的世界,那与尊贵的公主殿下,又有什么相干呢!毕竟谁都不会知道,眼前十二岁的公主可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来的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她的视野和心境又岂会安心被困在这高大的宫墙之中呢!好不容易穿回了古代,倘若不能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眼尚未被污染的青山绿水,去品尝一下货真价实的传统小吃,去体验一回侠骨柔情的古代生活,岂不是要白白浪费了上天赋予给自己的这一场穿越时空的好机会!
宫墙外面的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召唤着皇甫心惜,不,是古虞的心。
但是无论她如何恳求,父王皇甫熙始终都没有松口允许心肝宝贝女儿去宫外玩。对皇甫熙来说,皇甫心惜就像是她母亲在这世上生命的真传和延续,看护好女儿亦是亡妻临终之前对自己的托付。他再溺爱皇甫心惜,也不能让女儿去冒险的,他已经失去了妻子,不能再承担失去女儿的风险了。
所以,皇甫心惜才会趁人不备偷偷在冷宫的宫墙挖掘出一条秘密通道,从羌国的皇宫一直延伸到皇甫心惜一心向往的外面的世界。
皇甫心惜的胆子比天还大,她一个人溜出宫外去游玩也不是第一回了,反正街市上的人也不会想到这个面容精致、半大的小女娃就是他们羌国堂堂的公主殿下。谁想这一次还真出了事了!
皇甫心惜刚爬出洞口没多久,就给不知底细的面具男“劫持”了。虽然起初内心很是惶恐,但在空中御风飞行却是从未体验过的一番乐趣,一下子就把这小妮子心里的恐惧之情一扫而光。她现在已经敢在半空中张开眼来俯视地上蝼蚁般绮丽的风景了呢!更为大胆的是,她还敢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奋力一拽,一把摘掉了那冷酷男子戴着的面具!
这下轮到皇甫心惜震惊了!
按照常人的推论,总以为需要用面具遮脸的,大抵是因为本来的面目生得太过难看所致。正因为自身容貌的欠缺,才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谁想到,这面具男子的真面目,竟然是这样的好看!
在皇甫心惜还叫做古虞这个名字的时候,常常听人形容美男子是“面如冠玉”,那时总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男子的容貌。现在见了这个面具男的真容,皇甫心惜终于知道了世间果真还有长得比女子更清秀、精致无比的男子。这个面具男的容貌,可比打小在皇宫里养育的哥哥皇甫念惜还要俊美许多呢!更叫皇甫心惜吃惊不已的是,看他的容貌也不过十五六岁,竟然已经懂得驾驭御风飞行这样的武学,就连携着一人一同飞行也丝毫不觉得吃力。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究竟是敌是友,又缘何要“劫持”我堂堂羌国的公主殿下皇甫心惜呢?
一团团的疑问全都包围着这个美少年,而皇甫心惜这一强行摘除对方面具的行为,显然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用锐利的目光狠狠瞪着皇甫心惜,好像在威吓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孩,竟然敢如此无礼和任性地摘掉他的面具。然而,他看到的又是怎样一双沉醉和欣赏的眼眸。谁又能忍心对这样一双眼睛盛怒呢?少年的眼神也慢慢柔和了,只是内中的锋芒犀利未曾散去。
少年把皇甫心惜带到一处远离尘嚣的小山坡上着陆。这儿约莫是距离城镇一二百里的地方,少有人烟,在这夜间又显得分外幽僻。
二人头顶上是一轮皎洁的新月,银白月光下是面如冠玉的俊美少年和日渐出众的美貌少女。只可惜这两人的个性有些个天雷遇地火,倒白白荒废了老天爷给予的这一出令人心醉的月色。
“哼!想不到你这个小小的丫头,竟然如此野蛮无礼!”那美少年用轻蔑的口吻说。
“难不成你鬼鬼祟祟偷袭别人,就很正大光明了嘛?再说了,若不不是我揭开你的面具,又岂知你是不是偷鸡摸狗之辈,是不是要做些见不得光的祸事?”皇甫心惜丝毫不顾及现在自己身处的孤立无援的境地,只一味犟嘴逞能。
“难不成你看到我的长相,就能知道我是不是做坏事的人了?满嘴胡言乱语,我就不信你还有这等能耐。”少年一面说着,一面逼近过来,把皇甫心惜紧迫在树上,二人相距不过数尺。
明明是寒冷冬天,皇甫心惜却能感受到自己倚靠着树干的后背都被香汗浸湿了,她几乎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均匀的鼻息。
“你干什么……好生无礼!”皇甫心惜红着脸说。
“你不是懂得看相么?那你快看清楚,我是好人呢,还是为非作歹的坏人?”
皇甫心惜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有些发胀,好像连呼吸都快要窒息了。这种过去只在偶像剧中见过的场景,谁想到在这样的花前月下、遥远时空,竟然能被自己遇见。可她到底是加起来活了三十多岁的人呢,岂能面对这十几岁的少年就甘拜下风了?
皇甫心惜明明心里有只小鹿在乱跳乱撞,嘴上却还故作镇定地说道:“我说你是好人,你要是坏人就太对不起你天生的这副好容颜。”
少年听了脸上一红,想不到他居然也会害起羞来。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竟然出其不意地吻在皇甫心惜的额头上,温柔似水、深情无限。皇甫心惜被吓得不敢动弹,身子僵硬得好像挺尸一般。她在穿越之前虽然活了二十岁,可还没有谈过一场恋爱,从未有过被男子亲吻的体验。这下子,她那加起来三十多岁的人生经验,可也救不了她了。
“哈哈,你说,这下我还是好人么?”少年放开皇甫心惜,后退了数步,笑着说。
“你……不管你是好人坏人,你必定是个无礼的狂徒!连我都敢欺辱……我父……父亲和哥哥都不会放过你的……”皇甫心惜还甚少如此没底气地说话呢!
“怎么?亲你一口就不嚣张了?开始搬出父亲和哥哥压人了?你的气焰呢?都到哪儿去了?是不是我把你全身都亲一遍,你就要死心塌地地跟从我做我的妻子了?”
“还敢胡言乱语轻薄我!呜呜呜……”皇甫心惜假意背过身子,蹲在地上哭个不停。
“喂喂,说不过人就会哭啊!果然,哥哥们说得不错,女人就是麻烦精!我不跟你闹了,不欺负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少年走过来,想安慰皇甫心惜,手伸出去悬在半空中,又终于不好意思触碰对方。
皇甫心惜不理不睬,只是一味地学着小女孩嚎哭。一张俏丽的脸庞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看了好不心酸。
少年呆呆伫立在皇甫心惜身后,想安慰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折损人的言语他肚子里就有好多,这温情脉脉安抚人心的体己话,他就口笨嘴拙,不大会说的了。
皇甫心惜的哭声忽而急转直下,变成幽怨的低吟,声音越发小和轻了下去。少年以为她的伤心之情好些了,自己心里也略感安慰。突然,皇甫心惜从地上一个纵身跃起,袖子里不知恁得使出一柄短刀,乃是皇甫心惜外出带的防身之物。
少年被袭击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往后跌跌撞撞了几步,仰面躺倒在草地上。皇甫心惜骑在少年身上,一柄见血封喉的短刀抵着少年的脖子。二人之间的形势一下子又被逆转了!
“哼!别以为这世间的女孩子都是柔弱好欺负的!现在知道小看女人的厉害了吧!”皇甫心惜破涕为笑,自豪地说道。
“哎呀哎呀我真是轻敌大意了,呵呵,果真是小看了女人,现在倒大霉了。我既然落在你手里,别废话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皇甫心惜的刀尖在美少年俊美的脸庞上下来回游走,故意吓唬他道:“哼!本小姐今天就毁了你这张好容貌,省得你日后去祸害良家妇女。”
“如此甚好,我也害怕以后再不巧被哪个‘良家妇女’看到我的真容貌,又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连话都说不清了。那种傻兮兮犯花痴的女人,我最看不上了。起码要像姑娘你这样的,足智多谋,还会设计来引我上当。我这副好容貌就专门用来蛊惑你的心。”
“你……你都不怕么?”
“姑娘你都不心疼,我还害怕什么呢?我这张脸、这条命,现在全在姑娘手里,全凭姑娘高兴。快快动手,也给我个爽快的!”
皇甫心惜手举小刀,却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