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知道警察局局长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么大的事情一般都是上面直接批示了下面才指着去抓，像当年的秦火火等案件撑死了一次也就抓两个主谋，这次居然打击面这么大，而且是抓的学生，警察局局长是不想干了吗！

……

“我知道您还是很想继续干下去的。”黄国君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微笑着吃下两颗葡萄，头一甩，葡萄皮就甩在了地毯上。他对面坐在地上的，就是现任南岗市警察局局长。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进来的？我……我要开枪了！”局长流着汗手哆嗦着拿着枪。他的老婆瑟缩着在局长身后。

“你好像在我出现在你床上时候就开过枪了，真是的，大冬天天气多冷啊，让我暖暖身子都不行吗？”黄国君笑着指了指帽檐上的破洞道，他随即脸色一正道：“你如果不信……可以再开一……”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线路。

“砰！”局长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的枪法在这样两米之内还打不中一个人，他想刚刚可能是自己做的太累了眼花了，居然没有打中这个胆大包天的蟊贼！他在黄国君还没说完话的时候就扣动了扳机！

“谁特么给你的勇气让你开第二枪的！”黄国君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跳着脚走过来。局长的枪法真的不错，所有的命运之路里，他只有稍微侧身才能最大的规避那一枪，可还是烧焦了他半缕头发。

“砰！——砰砰砰！啪！”局长简直吓傻了，他连续开着枪嘴里还念念有词：“听说坏事做得多了黑白无常要来勾命，可我只是犯范小错误原则性问题从来不碰啊！……”最后被黄国君打了一巴掌，局长手指还下意识地扣动扳机，这时他才意识到六颗子弹全部打完了。

“亏你还是局长呢，胆子这么小。还好这里是别墅区，你房子隔音效果也不错，要是在闹市区早有警察来啦！”面前的俊美男子一边不满地数着袖口领口的枪眼一边埋怨局长，局长的老婆嘤了一声晕了过去。

“……这位好汉，这位大哥，您要什么尽管拿去，我虽然是个局长可我从来没有贪污大钱啊！……你可千万别杀我，劫富济贫我也榨不出什么油水！”局长一把抱住黄国君的大腿道。

“别闹别闹，我明明来了没想害你的，是你一个劲开枪要把我置于死地。我今天来呢，是送罪证的。”黄国君笑嘻嘻地道，好像心情很不错。局长这心理可就七上八下了，你逗我呢！正和老婆啪啪啪的开心旁边一大男人睁着眼睛看着，要不是穿着外套不太像奸夫局长真第一枪想把自己老婆崩了。你说这谁看到谁不害怕！关键是您这位还根本不怕枪击？写小说呢！他正想着，听到黄国君说的奇道：“罪证？谁的罪证？”

“南岗军区政治部副部长苏秦。乱用职权，军警本不是一家，可他命令南岗市警察系统帮他抓捕逃犯，这是其一；青乐市惯犯邢大山这次因偷窃又被抓了你们那有备案，可他以前杀过人，具体的事你们可以翻阅1995年的卷宗，余家村一家三口被杀一案去问他，他一定供认不讳。另外，这次偷窃，他也供出帮凶是如今夏天心理咨询中心的刘明刘大夫，这是其二；最后一点，你们觉得是神医的刘明刘大夫，根本没有医师从业资格证和心理学证书，他这三个月一直在属于非法行医。”黄国君每念一条就眯眯眼，笑得乐不自知，最后他放下一个u盘道：“你这次也试过了，如果你办不好的话，我会考虑坐飞机去看看你那在美利坚的小儿子的。”

局长脸部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按住地上的枪，这时候突然想起之前的事，他脸色煞白，不住地点头。黄国君就这么大笑着走出门口。

局长夫人突然悠悠转醒，她抱着局长就不住的哭诉：“今天那怪人也来找过我，他实在是太恐怖了。我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到了一个浑浑噩噩的灰色的地方，他逼问了我孩子的事情。对不起，我说了出来……”

局长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拍着夫人的后背，另一只手他拿着那个小小的u盘，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到了苏家，是一处很低调的公寓小区，虽然也算是中高档水平，可远远比不上刘明所知道的其它小领导的别墅。他一路跟着苏秦走了进去，路上见到了两层警卫。

公寓楼下搭着一个灵棚，烛光摇曳间，苏夏涵的遗像笑意盈盈地看着刘明。

你有话对我说吗。刘明心里自问自答着，发动了全视之眼。全视之眼中的苏夏涵的遗像是黑白的，像是真的存在一样。那个带着万分不舍、还有喜悦和惊恐各种眼神的眼睛又出现在刘明心中，罪恶的子弹穿过，刘明蓦然惊醒，不自然已眼圈红了。

“大哥，刘明来了。”苏秦轻声道。刘明这才注意到这寂静的灵棚里还有一个老人静立其中，他知道那就是苏父。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个曾经器宇轩昂，气势好像能逼开一切的中年男子现在好像风烛残年一般。苏父扭头看了看刘明，没有说一句话又转了过去。

刘明静静地走上前去。面前是一口棺材。他实在没有想到是一口棺材。在这个年代他以为面对的是骨灰盒或者其他。

棺材真是最能让中国人沉默的东西。刘明静静看着棺材。他知道那十几厘米的厚度里，苏夏涵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她再也不能神气扬扬地对自己说要开全南岗最大的心理咨询中心；再也不能小鸟依人地靠在自己肩头。

她将永远又像大学那样，文静肃穆地和自己远远相望，不同的是，大学隔着的，是走廊和讲台；现在二人面前的，是奈何桥和灵台。

刘明沉默着跪下。夏涵，愿你能继续这样笑下去，我还一直没说，你笑起来真美。

伴随着头部撞击地面的闷响，刘明的血和眼泪一起混合着流下来。一共三下，之后，他就这么沉默地站在灵台前。他的脑子很乱，不由自主地非常非常期待能像梁祝那样，这棺材裂开个口，他必将纵身一跃。可所有的一切都不再说话，只有苏夏涵的遗像笑得十分灿烂。

“你来了。”苏父沙哑地道。

“嗯。叔叔。……我对不起夏涵。当时我就在场的。”刘明道：“不过，请您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为夏涵报仇之后……”

“这个给你。”苏父好像没听见刘明的话似的，颤颤悠悠从怀里摸出一个手帕。打开手帕，一枚戒指出现在刘明面前。

这戒指刘明再熟悉不过了，自己挑了那么久，逛了那么多天才找到的款式，曾一遍又一遍幻想各种苏夏涵戴上时的样子。可刘明怎么也不敢想象，最终苏夏涵戴上这么戒指是那样一个情况。

“叔叔，您这是……？！”刘明跪着往后退了退身子神色变了道。

“你收着吧。是涵儿的意思。”苏父郑重地把戒指交给刘明，刘明也愣住了，他看着熟悉的戒指，再也没法问出话来。

“涵儿和我们说，你可能会有危险，在你身边的她也会有危险。”苏父看刘明拿着戒指，自己又转向灵堂道。“起初，我们对你们非常反感。涵儿的优秀你也是看得见的。她可以和贫穷的人恋爱，可那人一定要非常上进。可我不允许她和危险的人在一起。”

刘明闭上眼睛，心中的剧痛根本无法自制。没错，不是高仁义来报复，真正的幕后黑手肯定是黄国君。而黄国君的目的，一定也是自己的历史之眼。

自己都没有想过的问题，苏夏涵早就已经知道，并做好了心理准备，还一直和自己欢欢乐乐好像从来都不知情。……我刘明，才是害死苏夏涵的最大凶手。

苏父好像对所有的一切都不闻不问，他继续道：“我也利用手上的资源调查了你的过去。你是一个非常上进努力的孩子，你的家庭环境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本来最开始，我以为你是借了高利贷什么的，可后来，涵儿一直和我强调，你的危险，她一直特别的强调危险。那时候我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当然，我还是加派了安保力量，否则你们的一个开业典礼，我也不用专门带那么多军人去了。可还是……”

苏父说到这里终于顿了顿，他沉默了片刻继续道：“涵儿以前不会看人，她太天真。后来在她高中初恋之后，她才专心去读的心理学。后来我也放心了，她看人非常准。很多我觉得很优秀的小伙子都在追她，可她根本看不上。”

苏父笑了笑，真的是笑出声来。可刘明觉得这笑声一点不比嚎啕大哭更凄惨。老人继续道：“上次她失恋时候还是小孩子过家家，那男孩想拉她的手她拒绝了，两个人吵了一架就分了。她哭了两天。可这次……小丫头连哭的机会都没了。我就说，她怎么就看上了你呢。”

刘明心如刀绞，只是一个劲喃喃着对不起。两个人此刻脱去身上所有的神的光环，一个风烛残年老来丧女的父亲，面对一个二十四岁手足无措失去爱人的男孩。刘明实在不知道怎么取安慰苏父，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苏夏涵。这个傻瓜，明明早就知道有危险，为什么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