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冰冷的眸冷冷扫了过来,并未停留,又落回水面上,似乎对倾月毫无印象。
倾月受了冷遇,尴尬的打着哈哈,“今天真热闹。”
沉默。
“人真多……”
还是沉默。
“花灯也多……”
照样沉默。
对方一声不吭,倾月的独角戏唱不下去了,讪讪然闭嘴。
鬼首忽然瞥了一眼倾月,她安静的拿柳枝拨开缠在一起的两盏河灯,好不容易把它们分开,又被其他河灯撞在一起,她低低咒骂一声,继续伸长胳膊努力。
鬼首深幽冰冷的眸中,缓缓浮现一抹光亮,他望着纠缠在一起的两盏河灯,不知为何,冷硬的心底似乎有些软,低低‘嗯’了一声。
倾月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应她之前的自言自语。
她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的撇撇嘴,“多说几个字有那么困难吗?猜你的意思很累的。”
鬼首默了默,就在倾月放弃让他说话时,对方突然开口了,字字清晰,嗓音低沉黯哑,如金石之声,好听得让人心尖发颤。
“今天真热闹,人也多,花灯也多。”
他照着她的话重复了一遍,虽然毫无新意,仍让倾月雀跃不已。
她朝他嫣然一笑,继续拨弄花灯,旁边伸出一支手,接过柳枝,干脆利落的分开河灯。
他的手心碰到她的手背,凉得让她打了个哆嗦,在这燥热的夏日之夜,让人从脚跟至心底的凉爽惬意。
“小姐,你看我们的河灯被撞坏一个角了,这可是大公子亲手为小姐做的!喂,你撞坏了我们的河灯,快道歉!”
珍珠嚣张的叫嚣让倾月的惬意荡然无存,她瞪了珍珠一眼,“我这个主子都没说什么,要你多话?再多嘴!就自己先回府!”
珍珠瘪瘪嘴,狠狠瞪了一眼鬼首,扭着身子跑了。
“抱歉。”
“没关系,坏了一个角而已,你看,还能飘呢。”
倾月笑着将河灯推向水中央,谁知,两盏河灯又缠在了一起,一盏精致华美,一盏粗糙简陋,很不相配,却偏偏缠得很紧。
鬼首拿了柳枝去拨,两盏灯越飘越远。
“算了,灯而已,又不是人,只要人不缠在一起就好了。”
倾月很想抽自己一嘴巴,叫你说话不过脑子,这话听起来好像自己嫌弃他似的。
鬼首依然沉默,似乎对她的话毫无反应,过了一会,起身,“我走了。”
倾月坐在河边,闻言抬头看向他,一入眼便是一双大长腿。
修长,笔直,形状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目光,肌肉绷紧,透出让人心悸的强悍力量。
倾月脑子里开始想象大长腿上面的腰,是不是精壮而魅惑?大长腿后面的臀,是不是紧翘有力?还有再往上的胸膛,是不是宽阔坚硬?
倾月越想,脑子越乱,嘴里越干燥,心里像有把火在烧。
她吞了吞口水,低下头去,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再坐一会嘛。”
鬼首看着灯火下,她的小脸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如灼灼桃花,两弯长睫如蒲扇般,投下两团淡淡的青影,修长白皙的脖颈,肌肤如雪如玉。
晚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芬芳,如烈酒般,让人微醺。
他仿佛觉得,这燕河上的满河花灯,竟比不上,这女子脸上的那两朵桃花妍丽,他喝过的那么多好酒,亦比不过,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芬芳醉人。
怀中的步摇,烫得他心口发热,他曾想还给她,如今却只想偷偷将这步摇藏下来。
他不该如此!
脑中一个激灵,鬼首迅速清醒过来,大手紧握成拳,逼迫自己驱赶掉胸腔中的热意。
脑中回想着今天经历过的一切,想寻找自己失态的原因。
想了一会,他悲哀的发现一切如常。
他没被人下药,也没中毒,他二十年的冷静自持,清心寡欲,难道要毁在一个女人身上吗?
不可以!
眸中杀机顿起,内力凝聚掌心,快速朝倾月头顶拍去。
倾月浑然不觉,见他沉默,以为他要走,不知为何,心里很是不舍,情不自禁的拉着他的袍角,仰起脸看着他。
“再陪我坐会好吗?”
他看着她,灯火下,她眸光清澈如水,就那样一眼不眨,略带哀求的看着他,他心里的坚冰似有一丝裂缝,那只手怎么也拍不下去。
不该如此的,鬼首,你是怎么了?
他喃喃在心里质问自己,杀个女人而已,又不是没杀过,为什么就是下不了手?
就在他心思迷乱间,耳边传来利刃划破空气的细微声响,三股杀气从不同的方向迅速逼近。
鬼首快速抱住倾月,侧身一闭,下意识的将倾月护在身后,感觉到锋锐的剑气近在咫尺,鬼首面无表情的拔刀,断刀出鞘,凌空斩下,霸狂的刀气将水面斩出一道一尺宽的裂缝。
就在刀气即将斩向来人时,耳边传来倾月的惊呼,“住手!他是我大哥!”
鬼首的杀招下意识的一顿,停顿间,一柄长剑刺入他的胸口,穿背而出,与此同时,两柄长剑从后背刺入,穿胸而出。
鲜血喷涌而出,鬼首不顾强敌环饲,生死攸关,用力甩出倾月,免得误伤了她,见倾月安全跌落在草地上,鬼首松了口气,内力一震,三柄利剑悉数震断。
见他受了重伤,还如此强悍,围攻他的楚熠,萧旷和水倾云对视一眼,三人不约而同的出掌攻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