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水潭生烟。景美,水暖,月舞樱真是舒适地不想离开了。
忽然山顶上传来一阵熟悉的笛声,是夜师兄,他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月舞樱舍不得离开潭水,便双手趴在潭中的石板上,静静聆听。夜琉冰握的虽是狂剑,可是这曲中真是听不出多少狂傲,月舞樱只听出了一丝淡淡的,有些莫明的哀伤。月舞樱虽对夜琉冰不了解,但也听过夜家的事,多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这是一个本该狂傲天下,却被无数风雨困苦打压得低敛的人。他的心里甚至没有仇恨,有的只是他一直想要守侯的那个人。从这点上来看,月舞樱还是很羡慕冰蓝惑的。不像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曾经冷大哥对她很好,只是以后可能也见不到了吧!
月舞樱怀着满腹心事,继续倾听夜琉冰附和着夜的静谧所吹的曲子。忽然传来有人吹笙的声音,是谁?难道是师父?月舞樱听得更仔细了。
那笙乐带着一股疏狂之气融入了夜琉冰的笛声里,虽不显突兀,却让人忽略了夜琉冰那稍显忧伤的笛声,只专注地倾听他的笙乐。这曲子真好听,到底是谁吹的呢?不会是师父,师父那有这般的倦怠疏狂,潇洒风流?这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要和师兄一分高下的。虽然来人抱着争胜之心让月舞樱不喜,但这笙乐实在是很让人向往,月舞樱渐渐入了迷,却发现夜琉冰的笛声也顺着他的曲风走偏了,不再如原先忧伤。难道是师兄认输了?这可难得,师兄一直是他们三个里音律学的最好的。
这吹笙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她还真是好奇。再顾不得水里惬意,月舞樱立即穿好衣服,施展轻功向山顶上跑去。
山顶上的夜琉冰已放下笛子,他面前的红衣少年也笑着收了曲子。那少年一双桃花眼总是微微上勾,笑起来格外好看。夜琉冰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夜兄放下笛子可是认输了。”红衣少年笑道。
“不知阁下是谁?”夜琉冰纳闷,这人半夜跑来打搅他吹笛子是何用意?而且,他似乎还知道自己身份,但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
“在下姓楚,字莫言。”红衣少年拱手笑道。
“莫言?”夜琉冰奇怪的是未及弱冠,他哪里的字?自己取着玩的?
“心苦难说,情深难诉,过往种种,苦口难开。千言万语道不尽,不如万事皆莫言。”红衣少年笑着摇头,“夜兄也定有难言之苦吧!”
他既自称莫言,就肯定不是来找他诉苦的了。夜琉冰也对他拱手笑道:“不知楚兄来此,有何贵干?”
“家师南山老鬼与令师虚若谷前辈乃是故交,想必夜兄是知道的。”楚莫言笑道,“家师与令师素爱相斗,连收个徒弟都要相互较量一番。这不,今夜就赶在下出来了。”
“楚兄赢了,也好回去和令师交差了。”
“这只是开始罢了,今夜只是音律,将来恐怕还有武艺或是文采之争。”楚莫言笑道,“两位师父好斗,我们也没办法。以后估计就是你我每年比武了,南山和鬼谷之间的关系向来如此,近百年来从未变过。”
“事在人为,只要楚兄有心改变,小弟一定奉陪到底。”夜琉冰非好武力之人,才没兴趣每年陪他比一场。
“夜兄似乎不屑与在下比试啊!”楚莫言低头笑道。
“怎会?只是楚兄实属人间龙凤,琉冰自愧不如啊!”
“好说好说,今夜多亏夜兄承让。”楚莫言又笑道。这楚莫言还真是爱笑,而且笑来笑去似乎都一个样。不过夜琉冰对他还是感到佩服。
夜琉冰摇了摇头笑道:“我自是不及你的潇洒不羁,你也不必自谦了。”
“这说明夜兄是个性情中人,这一点你是远远胜过我的。”楚莫言笑道。
“嗯?”夜琉冰不解。
“在下本是有情之人,后来又成深情之人,如今却是无情之人。所以没心没肺,这才比一般潇洒许多。”楚莫言自嘲地笑笑,“天色已晚,夜兄该回去好好休息了,在下先告辞了。”
“师兄!”就在楚莫言打算离开时,月舞樱却跑了上来。纵使夜琉冰已然人中翘楚,可是与楚莫言站在一起,还是楚莫言更容易躲人眼球。月舞樱第一眼看到的其实是楚莫言,心中不由惊叹世间竟然还有这样张狂且不容忽视的男人。只是这样的人总让她感觉不好。
“呦!夜兄倒是有个如花似玉的师妹啊!”楚莫言一手挥舞着折扇,一边看着月舞樱笑道。
月舞樱未曾见到过这般轻浮张狂的人,便躲到了夜琉冰的身后,轻声问:”师兄,他是谁啊?“
”他是南山的人,今夜入谷来与我比试,是我输了。“夜琉冰道。
原来就是他吹出了那样动人的曲子。月舞樱上来之前,对楚莫言是充满了期待,她认为能吹出这样曲子的人一定是个惊才绝艳之人。不过看见楚莫言之后,她所有的期待都被打消了。她不喜欢楚莫言这样张扬的人。
”好说好说。“楚莫言又看了月舞樱一眼,笑道,”看来是我吓到这位小美人了。罢了,罢了,不速之客这就速速离去。“
话音刚落,便见楚莫言直接飞身而下,脚尖轻点树梢,消失在密林之间。夜琉冰免不了一阵惊讶,楚莫言的轻功竟远高于他。夜琉冰认为自己现在的修为在同龄之中已然算高,却在一夜之间连输给他两次,此人实在是个劲敌。当然,楚莫言并没有与他比轻功的意思,夜琉冰当然也知道。只是夜琉冰养成的习惯就是如此,一旦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就开始反思,直到补足为止。看来接下来要好好练习轻功了。
楚莫言下了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山下等他。那少年样貌也生得很好,虽不及楚莫言让人惊艳,却清爽俊朗,让人见了十分舒适。哦!没错,楚莫言虽是男子,但第一眼见到,确实是让人惊艳。并非是他生得阴柔,而是那勾人的桃花眼,那狂狷的气质实在很引人注目。
“莫为,你怎么在这?”楚莫言问。
那叫莫为的少年笑道:“莫问和莫歌不放心师兄,要我跟来看看。”
楚莫言失笑:“我能有什么事?我没让别人出事就不错了。”
“莫歌担心的正是这个。”莫为笑道,“他让我看好师兄,师兄一出鬼谷就有立即将师兄待会南山。免得师兄一时无聊出去伤了人。”
……楚莫言无言以对。他是多么想反驳,却无法反驳。他的确没有马上回南山的打算,而是想着好不容易下山一趟,那当然要好好玩玩。
“问儿也担心这个?”在楚莫言印象里,他妹妹绝不是什么善良的会为别人考虑的人。
“莫问当然不担心这个。她是怕师兄下手没个轻重,惹了不该惹的人,人家会找上山来索赔,那就不好了。她说我们现在吃得已经够清淡了,不能再差了。”莫为笑道。
“就知道那丫头没良心。”楚莫言虽然是骂,但语气尽是宠溺。
“师兄,我们回去吧!”莫为道。
“何必那么早回去?”楚莫言笑道,“自从上了南山后你就没再出来过了,难得出来我们兄弟二人好好去玩一玩吧!”
“可是……”
“可是什么?问儿不是嫌菜色清淡吗?我们明天一早顺便买些好吃的带回去,保证她不会再闹。”
“好吧!”莫为也答应了。
“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