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撞门的声音依然很大。
“你没事吧。”我走到坐在墙根的安娜身边,看着她脸色苍白的盯着死去的蝙蝠。
“嗯。。。我没事。”她仍然盯着蝙蝠,呆呆的说。
她肯定是被吓坏了。
“你的脖子没事吧。”我看到她的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血迹。
“没事。。。只是皮被划伤了一点,没关系的。”她看着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脖子前浅浅的伤口。
“你很幸运,要是被蝙蝠划得再深一些的话,你就会和袭击聚居地的那个男人一样了。”我说道。
“和。。。和谁一样。”安娜看着我好奇的说。
“那个把你从地下室抓出来的男人,他被我打穿了脖子。”我平静的说。
“哦。”安娜愣了一下,眼睛看着地面。
“你。。。你有没有找到能救哥哥的东西?”她小声的问道。
“找到了。”我摸了摸衣服的口袋,确认两瓶药都没有丢掉。
“太好了,我们快回去吧。”安娜仿佛忽然就有了精神,费力的用双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等一下。”我示意安娜不要站起来。
“怎么了?哥哥还在等着我们呢。”安娜的语气显得很着急。
我没管她,走到楼梯间里侧看了看,果然楼梯已经断掉了,下面的几层房间也被泥土掩埋,想出去是不可能的。
“这里没有路可走,”我走到了安娜的旁边,也坐到了墙角,“只能等门外的蝙蝠散了再出去。”
“可是。。。”
“现在是白天,蝙蝠一般都是在夜里活动,而且外面的阳光很好,它们呆不久的。”我把头靠在身后冰冷的墙上,舒展了一下身子。
“可是。。。到底要多久啊?”安娜看着我着急的说。
“大概几分钟吧,它们忍不了多久的。”我看着纹丝不动的铁门说。
“好吧。。。”安娜又坐了下来,蜷着身子,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身前,在长发的遮掩下,只露出一双灰色的眼睛静静的盯着铁门。
我们谁都没说话。
昏暗的楼梯间里只有铁门四周的缝隙间渗进来的阳光,安娜坐在离我不到半米远的地方,一道细细的阳光铺在她的身上。
我不由的转头仔细打量着她。
我从来没有见过身材这么单薄的女孩。
虽然隔着满是尘土的衣服,但我依然看得出她的身材十分的瘦小,衣服都显得很空。而在她此时的这种姿势下,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仿佛都能塞进手提箱里。
虽然她没有参与聚居地的战斗,一直被关在地下室里,但从顾对她的疼爱程度上看,肯定是不会让她挨饿的。
我盯着她的脸和露出的手。
她的皮肤很细,借着阳光,我看到她的一只手上满是磨破的伤口,血渍和灰尘混合在了一起。显然,这都是在和我爬过那几座楼时刚留下的。
这时,她的手缓缓的从腿上滑了下来,落在了她的身旁。
我忽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顾一定对她来说如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不然她也不会坚持到现在。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会为了别人的生死这么拼命。
我的哥哥死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留下,包括回忆。
我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想这些无聊的事情。
铁门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估计再有几分钟蝙蝠就会全部离开了。
虽然不是很累,但我也决定睡一会,几分钟后再醒过来。我不用担心会睡的太久,因为我从来都是能够准时的醒过来。
我从不做梦
夜。
冷色的月光下,一只巨大的海雕出现在视野内,透过狙击镜,我看到它的爪子正抓着什么东西,缓慢的往远处飞去,最终消失在了建筑物的后面。
入夜两小时,我趴在这座瀑布边的建筑顶层,警惕的监视河流两侧的城市废墟。
依然没有狼群等动物的影子。
在给顾使用完药物后,他的血止住了,然而5个小时过去了,他依然处于昏迷状态,入夜后甚至开始发烧,他的伤口可能已经感染了。
他也许熬不过这一次了。
这时候,我听到安娜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梅森,你在哪?”
我站起身,从屋顶跳了下去,落在下一层的地板上。
“安静。”我斥责她道,向着里面走去,黑暗中隐约看到安娜正扶着坐在墙边的顾。
“他醒了。”安娜高兴的说。
我走到他们身边,对脸色惨白的顾说到:“你能站起来么?”
顾一只手捂着伤口,他声音疲惫的说:“应该可以。”
“我们明早就动身离开这里,早晨这里会涨水,会把这里淹没的。”我说。
顾点了点头,又面无表情的对我说:“安对我说了,谢谢你。”
他将女孩拉入怀中,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的说:“谢谢你,安,你真的长大了,都能救哥哥的命了。”
“其实主要是有梅森帮我,我一个人根本做不到的。”安欣喜的说。
顾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把女孩脸上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
“一定累坏了吧,好好睡一觉吧。”他让女孩趴在自己的胸前,枕着手臂,在顾的怀中很快就睡着了。
房间里久久的沉寂,顾伸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脸确认她已经睡熟了。
“我出去了。”我说着,准备离开。
“答应我。”顾这时候说到。
我站住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什么?”
“答应我不要杀她。”顾的声音嘶哑。
我没有说话,顾果然看出了我的心思。而我已经拿走了他的枪,他没有能力反抗我。
“我……我撑不过去的,但是求你放过她,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是有意违背聚居地的法律,是我……是我不想失去她,是我把她关在那里不让她出来,所以,请不要惩罚她。”顾的声音颤抖着,看起来他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顾是活不过明天的,她会失去她的筹码。
这样她对我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我怎么可能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