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听见厮打声,立即跑了过去,此处是吴孟英的管辖之地,他不允许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
此时只见一个百户和四个兵丁正在围殴一个老妪,百户边打边拉扯着老妪手上的玉镯。
老妪紧抓住玉佩哭喊道:“求求你了大老爷,我身上就这一个值钱的东西了!”
那百户踹了老妪一脚,一把夺过玉镯道:“不是值钱的东西,大爷我不好不要呢!”说罢拿起玉佩端详了一下,看到东西不错,心里甚是满意。
那不是王全德么?”柳岳指着打人的百户说道。
吴孟英凑近一看,可不是么!先前这王全德干过几次敲诈商铺的事件,碍于五军营那边的面子,每次都只是口头责骂下,如今见到王全德竟然当众打劫一个老妪,心里十分愤怒,厉声喝道:“住手!”
王全德见到吴孟英出现,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见过吴指挥,属下巡街刚路过此地!”打劫一事却只字不提,看来他压根没当回事。
吴孟英道:“把手里的东西还回去!”
王全德把玉镯扔到老妪身上道:“属下遵命!”说罢欲走。
“把王全德拿下!”吴孟英对四名兵丁下令道。
打劫之事,他们也有参与,此时见吴孟英只针对王全德,心里明白这是吴孟英想放他们一马,心存感激,哪敢不从命,四人立即拔出佩刀拿住了王全德。
见吴孟英敢动自己,王全德十分意外,大声吼道:“吴孟英,你放开大爷,小心我到五军营告你一状!”
柳岳大小就看不惯欺负老弱妇孺者,如今见到王全德如此嚣张,十分气愤:“吴指挥,我建议将王全德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妈了个巴子,姓柳的你小子真狠,不过要看看你们哪个敢杀我!”
“老子现在就砍了你!”韩威对王全德的嚣张很是不满,准备拔刀。
吴孟英按住了韩威的手,说道:“先把他关进西城兵马司大狱,改日再判!”
兵丁听到命令押着骂骂咧咧的王全德向大狱走去。
柳岳对吴孟英的处理结果很是不满:“大哥,为什么不杀了他!”
“王全德在五军营关系复杂,目前不宜和他结太多梁子,不过你放心,明天我自会给大家一个交待!”吴孟英有些无奈的说道。
此时更夫的梆子声再次响起,看来已经快到二更了。街上行人渐渐、少,吴孟英说朝廷规定二更以后就要禁夜,不允许有人在外游荡,于是催促大家赶快回去。
柳岳被安排到衙门后堂的一间偏房内,被褥均已铺好,虽然累了一天,柳岳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了刚才被打的老妪,惨死的几百乞丐,和千千万万的难民,他们都是需要帮助的人,可是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凭着自己浅薄的历史知识,柳岳也知道要不了几年,李自成的义军就会攻进北京,随后满清入关,整个大明的汉人就要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屠杀,想到这柳岳心里一阵寒意,竟再也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挨道天亮,柳岳向吴孟英请了半天假说要去买房子,得知原有有吴孟英痛快的答应了,并且让韩威去帮他找房子。
总算有个放松的机会,韩威欣然同意,饭都没吃就领着柳岳出了衙门。
得知柳岳买房子的原因,韩威好奇的问道:“你说的那个章慧儿是弟妹吧!”
柳岳脸红道:“韩指挥不要取笑了,我才多大,娶什么媳妇!”
“不小了,我十五岁就成亲了。”
“啥时候领我去见见嫂子,我看看漂亮不!”柳岳打趣的说道。
韩威沉吟了片刻,沉重的说道:“见不成了,半年前回娘家时,碰上了鞑子的骑兵,被侮辱后自杀了!”说罢把拳头握的咔咔作响。
柳岳不知道韩威竟然还有这段伤心的往事,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拍了怕他的肩膀。
两人在城内寻了几处房子,最终选定离西城兵马司衙门较近的一处宅子,宅子共三间房子,还有一个小院。
房主要价四十两,最后看两人是官差,于是就回了五两。出了三十五两拿到地契,柳岳心中感叹道:“看来古代的房子也不便宜啊,难道高房价是老传统?”好在房中已有被褥和简单的家具,也算是省了一笔家当钱!
买完房子韩威见时间尚早,辞别了柳岳,去办私事去了。
柳岳把房子收拾妥当后,直奔卢象升的公馆。
卢象升走后,公馆内只剩章慧儿一个人,甚是无聊,于是每日蹲在门前,等着柳岳来看他。
此时远远的看到柳岳走来,章慧儿兴奋的喊道:“柳岳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
要不是昨天比武赢了些钱,不知道哪天才能买到房子接她,想到这,柳岳觉的自己还算走运。
章慧儿也没什么行李,简单的收拾了下就准备和柳岳离开,刚走到门口,章慧儿拍了下脑门道:“哎呀,差点忘了,卢大人走的时候,留了件东西给你!”说罢立即跑回去拿。
柳岳心里也是纳闷,自己和卢象升虽说也算有缘,但是他能留什么东西给自己?
没等想完了,章慧儿就捧了个紫色锦盒递了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书,蓝色书皮上写着《纪效新书》,柳岳翻了几页见都是用小楷手写的,书尾还有戚继光的题名。明朝印刷术已经非常发达,许多书早已经印刷刊行,手抄本显得弥足珍贵,更何况这本还是戚继光将军的真迹。
“卢大人赠我此书是何意!”柳岳对卢象升的用意有些不解,毕竟自己既不是行军打战的将军,也不是运筹帷幄的谋士。
章慧儿好像看出了柳岳的疑惑,于是说道“卢大人说和你相处的那几日,他就知道你定是个将才,希望你好好研习此书,报国为民!”
凭我的一点功夫,和粗浅的认知卢大人就认定我是将才,这有些太草率了,可能古人对将军的第一标准就是武艺吧,既然卢大人对我有所希冀,我定不会让他失望。想罢收起书籍,拉着章慧儿走出门外。
关上公馆大门的那一刻,柳岳对着空落落的院子,不禁想到卢象升此去是再也回不来了,一个月后的战役中,他会惨烈的死去,朦胧间柳岳仿佛看到了满身是血的卢象升,慢慢的倒下,成千上万的八旗兵如潮水般的向他扑来,柳岳心里猛的颤抖了一下,作为一个穿越者,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难道就这样顺从着历史的宿命,不,我要救身边的人,我要救更多无辜的人,柳岳心里呐喊道。
章慧儿看到一脸愁容的柳岳担心的问道:“柳岳哥哥你怎么了,生病了么?”
“没,没事”柳岳关上门,握紧章慧儿的手道:“柳岳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柳岳把章慧儿安排到住处,匆匆吃过午饭,就去兵营报道了。
刚进兵营就见到王全德裸着上身被捆在了校场边的木桩上,遍身伤痕,看样子是用鞭子抽的。
柳岳走进见王全德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像是昏了过去,原来昨晚吴孟英所说的满意交待就是鞭刑,虽然能保住一命,但是伤成这样没一个月是下不了床的。吴孟英顶着五军营的压力处罚王全德,也算是不容易了。
兵丁们见到后台过硬的王全德被鞭子抽成这幅模样,都不敢再犯军纪。
此后一个月内,柳岳白天操练士兵,晚上和三位义兄把酒言欢,过的也算舒畅,而四百名兵丁的武技此时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对柳岳也是甚为敬重。
这日吃过晚饭,吴孟英叫住要去睡觉的柳岳道:“营操官今夜可否去率兵巡街!”
原来西城兵马司每日分上午,下午,前夜和后夜组人马巡街,每组百人,一由名百户率领,本来前夜一直由王全德负责,但是一个月前的鞭刑至今未好,所以就让韩威暂时顶替,今夜韩威因为有事不能前来,吴孟英只能劳烦柳岳顶上。
得知原由,柳岳也不好推辞,回去和章慧儿打了声招呼,就去兵营集合队伍去了。
柳岳把百名兵丁分为五个小队,分散在各个街道,自己领着一队二十人向东边的集庆坊走去。
“咚!咚!”两声轻快的的梆子声传来,看来此时已经二更了,已经禁夜,朝廷规定,禁夜后不许再有闲杂人等在街上走动,就是这些难民也只能依偎着屋檐下,连跑动取暖都被禁止。
“夜深渐凉,盖好衣被----!”更夫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柳岳看着一旁的难民苦笑道:“他们哪来衣被可以盖?”
天气早已入冬,晚上的风很凉,加了几件衣服的柳岳走在街上还觉的寒冷,而这些穿着破旧单衣的难民,为了不至于冻死只能相互依偎着,他们在刺骨的寒风中颤抖着,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哭着喊冷叫饿,一声声撕裂着人心。
当柳岳率着兵丁走进,这些难民就连呻吟悲苦声都只能忍着,柳岳心有不忍,命令兵丁们离远些,不要惊扰到他们。
“大人捕获了一个奸细!”一名兵丁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