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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乱九霄 第二十五章  浮生不过一场梦

“轩儿!你又在发呆了?快点来帮忙。”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传来。

“哎!来了!”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由于雷家村过于偏远,仍然是以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为主。他经常会到田里帮父亲干活,而母亲就在家里织绣填补家用,这样的生活虽说平淡,但却幸福美满。

不知为何雷轩总有一种感觉,他与别人不同。同龄人大多都在玩着泥巴和过家家,但他却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甚至还觉得他们幼稚——却忘记了他也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孩子的心总是敏感的,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态度,纷纷孤立他。

他的父母只当他性格太过孤僻,不愿与别人相处,却忽略了他眼中,那抹成年人才有的沧桑……

日子就在这安谧中一天天溜走,也正是因为这生活太过圆满,常让他感觉像是活在梦境之中,稍一松手就会像泡沫一样破灭。

每在凌晨梦醒时分,他总会看见一张绝美的容颜在他脑海中飘荡,梨花带雨,眼神凄迷,“轩儿,娘想你……”

还有一个威严霸绝的英俊男子,坚定地望着他,“轩儿,不管走到哪里,有爹在的地方,就有你的家!”

不知不觉泪水就爬满了脸庞,他们到底是谁?他感觉心里很痛,好像他们才是自己的父母,可是他的爸妈明明就在隔壁!

而等到天一亮,他就再也想不起他们的面容,只有他们的话语在脑海里一遍遍回荡,娘想你……爹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爹,娘……他的心不可抑制地抽痛,为什么他会感觉,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正在逐渐远去……

日复一日,时间一久,甚至连他都觉得——那梦里的才是他的父母?

当这个念头一升起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这个念头就像生了根一样在他心里挥散不去。

他心里不是没有愧疚,爸妈那么爱他……有几次他半夜里醒来,还看见母亲在为他缝补衣服,在烛光映照之下看见母亲又添了几缕银丝。

可是,他对他们真的没有那种血融于水的感情……

一天日落之时,他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突然,一道人影从他眼前飞过。他敢肯定他绝对没有看错!可是人怎么会飞呢?

他猛地跳起来朝着前方奔去,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跑得精疲力尽气喘吁吁,连腰都直不起来。

一抬头,却看见一个身着一袭黑衣的男子,站在山顶眺望着远方。一身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带着一股世外高人的意味。

恍惚中,他看见那个男子扭过头来,一脸邪笑,“小子!被老子迷倒了吧?”刚才那股神秘得像世外高人般的感觉,顿时消散无踪。

雷轩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看见那个男子并没有什么动作,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我这是乱想什么呢?

“咳咳……”那个男子清了清嗓子,“我知道我帅呆了,但你也用不着自卑嘛……”说完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看见没有,这就是魅力,老子不仅男女通吃,就连小屁孩也被老子的帅气惊呆了!

雷轩嘴角一撇,果然,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耻!

“哎!你别走啊!”那个男子瞬间出现在雷轩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怎么样?厉害吧?有没有兴趣当老子的徒弟?”

雷轩不甩他绕道就走,不知为何,他下意识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哎,老子是看我们有缘才想收你的!多少人求着当老子徒弟,老子还不要呢!”

“哎!你真不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真的是最后一次啊!”

看见雷轩停住了脚步,那个男子大喜,“还是答应了吧?哈哈……我就知道,像老子这么厉害的师父你上哪找去?”

雷轩默默地不吭声,缓步向前方走去。

那人跟在他身后,“臭小子,你倒是叫声师父来听听啊!”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见的,人家拜师不说磕头吧,敬茶行拜师礼总是要的吧?可是到了老子这儿,连声师父都听不见,唉……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看着雷轩那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操蛋模样,“我说,到底咱俩谁是师父?”

雷轩闭上了双眸,一滴泪水滑落,嘀嗒……摔得粉碎,溅起了点点飞尘。连同他的回忆他的梦一起摔进泥土里,再也寻不到半分完整。

“谁都不是……师父!”

他猛地睁开眼睛,抬头望着天空,谁都不是师父啊……师父是没有人能够替代的,哪怕是在梦境之中!

他一直小心翼翼守着安稳的生活,不愿去触碰,不愿惊醒,因为一旦醒来就再难入睡……

这是他从小就一直渴望的生活,但他真的不愿让师父被虚幻替代,那是对师父的亵渎!

他没有回头,他怕再一次看见师父消失在他眼前……

雷家村,正是我的家乡,雷轩也是我的本名。只是那一切都因为一个诅咒,而成了我最深的痛——所以我将之埋在记忆最深处,不敢也不愿去触碰。

至于那对夫妇,应该就是我的亲生父母吧?

怪不得我对他们没有和爹娘一样的感情,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就连我们之间的唯一联系——我的肉身,也在那一战中灰飞烟灭。

我对他们也只剩下愧疚,或许是因为执念太深吧,我才会沉溺于梦里不愿自拔。

我自小就无数次渴望,若是我没有被诅咒,若是我与别人一样有一对爱他的父母,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长大,哪怕平淡如水,我也会甘之如饴……

所以我才不愿破坏这一切,爹娘,对不起,是我自私了……可是我真的舍不得放弃啊!

“哎!你整天摆出一副死人脸给谁看呢?老子还没死呢!”

“老子看见你就烦!你看看……你看看,老子都长皱纹了!都是让你气的!”

“小子,反正都是祸害人,何必要祸害自己人……”

师父,轩儿想你……

我想过醒来,但我舍不得,甚至将你拉入梦中,师父,我错了……

浮生不过梦一场,所幸我终究还是看透了……

他之所以喜欢看天,就是因为一切皆虚幻,唯有天,亘古不变!

况且,凌风的天与华夏的天不同……就如同华夏于他而言是归宿,是根!

而凌风——只是因为有爹娘,才变得与众不同。

天还是同样的天,只是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模样——没有绿水青山,没有农家村舍,也没有母亲盼望等待的身影,只有一个华美庭院。

耳边飘荡着琴声,面前是一条石路,曲折幽致,绿水荡漾,传来叮咚之声,沁人心脾。放眼望去繁华缤纷,百转千回间行至庭院中央,一座亭台矗立其中。

琴声戛然而止,一个身着红袍的男子起身,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淡笑着望着他,“请坐。”

就是他——沐轩曾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他。沐轩依言坐下,只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那个男子微微一笑,“在下,梦万古。”

“一梦万古……”沐轩眉头微敛,“很贴切!”

“过奖了,反倒是世人口中的第一废物,让在下大吃一惊……”梦万古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沐轩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道,“你找我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吧?”

“看来那场梦境对你而言很重要,”梦万古盯着他的双目,淡笑着说道,“否则你现在也不会是如此心情,甚至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暴露出你的真实心绪。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醒来?”在梦境里活着不好吗?什么都不用去想,单单守着你的幸福,直到地老天荒……

沐轩收敛了心神,“现实如此多娇,我何必要紧握着虚幻的东西不放?”

那场梦境的确影响了他的心神,差一点,他就将永远沉醉于梦里。

梦,人人可做,但却不是人人都会做!心智不坚者,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尤其是在那缕琴音的魅惑之下。

一梦万古,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在现实中无法做到的,在梦里却瞬息可至。而世间有几人无执念?又有几人能够轻易放弃?

但梦万古的这几句话却带着不可抵御的诱.惑,是啊——我为什么要醒来?梦里那些美好,不正是我苦苦追寻却遥不可及的幸福吗?

沐轩有那么一刻后悔醒来,他的眼神渐渐地迷离,但随即便心神一凛,清醒过来,他是在扰乱我的道心!

所以沐轩一语道破了他的弱点,也是命门,梦皆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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