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了件薄棉披风,浅漓漫步走进大殿。看了看轻轻柔柔撒了一地的晨光,浅漓迟疑片刻,轻声问道:“皇上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昨晚的轩辕羽,真的很反常!昨晚的自己,也同样很是反常!总而言之,昨夜的一切,都像是虚幻的梦境,天一亮,就淡了远了……
“皇上是五更时分离开的。”显然是一点也不诧异浅漓会这么问,眉眼之间依然寻觅不到半点情绪,细声说出这话,解语轻轻为浅漓拉出椅子。
好,轩辕羽悄然离开真是好极了!要是轩辕羽在凤藻宫里,无论她做什么,都觉得不自在!缓缓坐下,浅漓的目光,淡淡扫过餐桌上十余碟精致的点心。
瞳孔在某一个瞬间呈立方倍数放大,浅漓觉得她的心脏,已经漏跳了半拍!
摆放在餐桌中央的那碟糕点,不就是那夜害得她承受失身之痛的那种糕点吗?虽然她也明白这宫中的糕点种类繁多,可,解语为什么偏偏要那碟糕点放在最醒目的位置呢?难道,那夜是解语算计了她和轩辕羽?
淡淡的笑了笑,解语轻声道:“是不是这些点心都不合娘娘的胃口?奴婢让御膳房再送些别的点心来……”
凝视着解语若无其事的脸,浅漓摆了摆手,示意大殿里的其他宫女都退下。见大殿里只剩下了她和解语两人,拿起那碟糕点,浅漓冷冷道:“这大殿里再没有别人,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秀美的眉,因愤怒而拧紧,浅漓隐忍住掀桌子的冲动!!这件事情,九成九和解语脱不了关系!而最可恶的是,解语故意让她知道这些,这狐狸精,怎么总是惟恐天下不乱?
似乎没有看见浅漓满脸的愤怒,在浅漓旁边轻柔坐下,解语悠悠道:“奴婢会这么做,自然有奴婢的理由……”
俨然是无法再忍受解语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狠狠把手中的糕点摔落在地,浅漓忿忿道:“奴婢?解语你分明就是个主子!你喜欢轩辕羽,我管不着,可是你怎么对我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被人愚弄的愤怒,让浅漓再顾不得称呼上这些细节,浅漓不明白为何她刚进宫,解语就让她如此深刻的上了一课!
这个女人真是可怕,可怕到就连轩辕羽,也丝毫没有怀疑过是解语捣的鬼!
华丽的瓷碟,在柔和的晨光下碎得哀婉,精美的糕点撒了一地。澄澈的眸子淡漠掠过地面上的糕点,解语淡淡的笑了笑,缓缓道:“娘娘又忽略称呼上这些细节了,这些话让奴婢听见了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可若是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那可就不好办了……”以手轻轻托腮,解语似在提醒,又似在叹息。
什么!解语竟然对她的质问置若罔闻,还漫不经心的说出这些话来?紧紧握着的拳头,因快要隐忍不住的愤怒而在微微颤抖,浅漓觉得跟解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哼!还说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听见了,事情就不好办了,最别有用心,居心叵测的人,不就是她狐狸精解语么?深深吸了一口气,浅漓忿忿道:“你不要岔开话题,你为什么要在糕点里下那种药?”虽然在心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不要因这种卑鄙的人而气坏了自己,可是,这猛然窜起的怒火,又怎么是想要抑制下就可以抑制下的呢?
“若是奴婢不那么做,那么娘娘什么时候才能走进皇上的心里去呢?”如星的眸子定定凝视着浅漓,解语红润的唇,轻柔扯出一抹蛊惑人心的笑意来。
没有错,那日她一直跟随在浅漓身后,从那些蒙面宫女到裕王爷轩辕宸,而后再到轩辕羽!那一日所有事情的进展,都出乎她预料的顺利!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啊?她凭什么管自己的事情!愤然起身,浅漓恨恨道:“你不是喜欢皇上吗?既然你对皇上虎视眈眈,为什么又如此大方的想让本宫走进皇上心里?凉风徐徐拂入凤藻宫大殿,这让盛怒的浅漓,冷静了几分!
真是大开眼界了!原来这锦国皇宫里,竟有那么多的疯子!一个轩辕羽就已经够让她烦心的了,这个解语还来凑什么热闹!好像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人在倒霉的时候,连喝口凉水都塞牙缝!要是她在这个鬼地方呆上一辈子,说不定她也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笑着摇了摇头,解语缓缓起身,沉默着收拾地面上的瓷器碎片和点心。
“解语,你是不是殷国派来潜伏在锦国皇宫里的奸细?”盯着解语被清风吹拂起的发,浅漓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说不定会暴打解语一顿的!不管解语是不是心里有鬼,她总不能把自己当成透明的吧?要知道最让自己无法忍受的事情,不是字字带刺,也不是咄咄逼人,而是直接当作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华丽丽的无视自己!
听闻浅漓这话,解语微微怔了怔,蓦然抬起眼眸看了浅漓一眼。
今日,浅漓是准备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么?淡淡的笑了笑,解语悠悠道:“奴婢不明白娘娘在说些什么……”
看来这浅漓还是不够沉稳啊!也对,这些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一时之间,恐怕也很难抑制住满心的愤怒吧?只是,浅漓有浅漓的使命,她有她的使命,不该告诉浅漓的,她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
真够狠的,解语在她的面前装蒜是吧?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浅漓快步往凤藻宫外走去。解语不肯跟她说实话是吧?看来她得和解语斗一回了!轻扬长眉,这一刻浅漓的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娘娘这是要对御勤殿去吗?”利索起身,解语把手中的瓷器碎片和糕点放在一旁的紫檀木架子上。
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浅漓没有理会解语,径直往殿外走去。现在也该让这解语尝尝被人无视的滋味了吧?解语的另外一层身份,肯定是不能够被轩辕羽知道的吧?她没有这种告密的嗜好,她只不过是想逼解语收起那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轻柔拉住浅漓的手,解语缓缓道:“娘娘不必把奴婢的身份想得如此复杂,总而言之奴婢不会害娘娘的,至少现在不会……”解语发间别的桃花依旧妩媚动人,一如解语此刻解语凝着深深笑意的唇。
不必把她的身份想得如此复杂?这一大清早故弄玄虚的人,好像就是她解语吧?冷冷甩开解语的手,浅漓戏谑道:“至少现在不会?那么解语你在糕点里做手脚,不是害又是什么?”她从来都不曾怨过别人,除了江明皓,除了轩辕羽,除了眼前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女人!
把目光移向别处,解语柔声道:“这不是害,是在帮娘娘一臂之力。”凝视着浅漓已然平静了许多的脸,解语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忧伤。
到底有多久,她就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在锦国皇宫里了?好像是两年,又好像是三年了……
我就连爱他,也不可以么?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雅妃泪流满面,紧紧握住她的手。
雅妃娘娘,你不可以爱上轩辕羽。因为从一开始,身为殷国奸细的你,就没有资格爱上殷国的敌人!无情的点破这一切,她的内心却不是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