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前往西江苗寨之前,我们是并没有抱太多希望的。
原因其实很简单,如同老鬼所说的,一个专门用来作旅游开发的地方,也许会保留很多风俗民情,但绝对不会把这种负面的东西也表达出来。
除了故弄玄虚地弄一些传说和典故之外,巫蛊这种会影响到开门做生意的事情,一律扫开。
所以即便西江千户苗寨是这附近保存得最大最完整的寨子,我们过来,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就像是进庙拜神,尽管知道没有什么意义,也不过是为了心安。
但是当瞧见那个男人模样古怪地朝着黑暗处走去,我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都不由得睁了开来,知道我们这一次算是来着了。
这件事情,未必会跟米儿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们却深知一个道理。
事物是相互关联的,每一个群体都有着自己的小圈子,比如老鬼在这里出生长大,但是如果不发生那些事情,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老家附近,还会有这么一群人;同样的道理,那就是如果我们找到一个切入口,顺藤摸瓜,极有可能就会找到米儿,或者说与米儿相关的人。
我们三人不动声色地从亭子里出来,远远地跟在了那个男人的背后。
黑夜对于老鬼和便宜师父来说,不但没有阻碍,而且还是隐藏身形的绝佳环境,而对于初入门道之中的我来说,虽说之前的南海传承教会了我许多东西,但是一点儿基础没有的我,目前跟普通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哦,这么说其实也不对,拥有了师门信物鲲鹏石和蛊胎的我,勉强算是半个修行者。
我属于半只脚跨入门的那种。
三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苗寨,又穿过了周边的水田,一路往山上走去。
出了寨子,过了水田地段,道路就开始变得崎岖起来,夜色朦胧,我几乎都瞧不见那人的身影,不过这些对于老鬼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问题,所以由他负责跟踪,而我和便宜师父则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保持不丢失。
我之前觉得这便宜师父厉害到没边,而真正懂行了之后,才晓得他远没有看起来的那般强大。
他此刻的这幅身躯,已经是油尽灯枯了,甚至不一定能比老鬼厉害。
当然,他最值得人尊敬的,还在于那个纯净的灵魂。
我们在林子里穿行着,渐渐地远离了人居,来到了山林深处。
四周的草丛里传来虫鸣,时不时有夜枭的惨叫,让人止不住心中发颤,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在贵港附近的那个山里,总有一种附近会有一两个矮老爷蹦出来挠我脸的恐惧。
我难道有矮老爷恐惧症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林子依旧还是林子,不过尽头处,却出现了几盏昏黄的灯光。
一片黑暗之中,突然出现这么几一盏灯光,不管有多昏暗,都能够让人一目了然,我下意识地拉住师父,说这深山老林里,居然还有人家?
师父嘿然而笑,说你们不是讲,养蛊人一般都离群索居么,看来我们应该没有找错。
我点头,想到也许就马上能够知道米儿的信息,心中多少也有些激动。
不管我是否愿意承认,米儿对我下蛊,这件事情都已经成为了我心头的一根刺,时不时地扎疼了我。
我对她自问没有做过什么负心之事,她为何要那么对我?
就因为我不肯当上门女婿?
渐渐地走近远处的那灯光,这是草丛中突然闪过一个黑影,朝着我们挥舞了一下手。
我定睛一看,瞧见这人却是老鬼,他示意我们不要太靠近前。
在老鬼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一处荆棘丛中,在不远处,刚才离开旅馆的那个男人正站立一颗桂花树下,浑身僵直,就像电影里面的僵尸一样,而在他跟前,则站着两个人。
那两人都穿着当地染黑土布缝制的衣服,高个儿的是个女孩子,而矮个子则是个男的,看着应该是个不到十三四岁的少年。
我们这里地势比较高,离那桂花树距离并不算远,我刚刚蹲下来,就听到那个少年对女子说:“……姐,你这样不好吧,平白无故找一男的来,到时候阿爹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女子却不以为然,指着面前这个浑身僵直的男人,说:“我就喜欢他,看到他第一眼,我就想要跟他长相厮守,我不管,我就要他!”
少年说姐,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信息那么发达,丢了一个人,很麻烦的。
女子却勾住了那男人的肩膀,盯着他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不管了,我要将生米煮成熟饭,等到他中了我的情蛊,也就由不得他了。”
少年还是不允,说姐你要是跟他好上了,那蛮牛哥怎么办?我上次听阿爹说,准备让你们联姻呢……
女子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愤愤不平地说蛮牛那个家伙,脑子里都是肌肉,我要是跟了他,这辈子都不甘心,不管了,小弟你回去吧,我找个地方,跟你未来的姐夫圆房了。
少年见劝不听,也没有办法,转身离开,而那女子则搀扶着僵直男子,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我蹲在草丛里,听得一阵汗颜——没想到这苗家女子如此奔放,对于男女之事放得真开,即便是自家兄弟,也是毫不隐晦,让我感叹不已。
就在我感叹之时,那女子居然把男人带到了我们这边的草丛前来,从身上抽了一张薄毯,铺在地上,然后自己躺了下去。
她怎么会跑到我们这儿来啊?
我一脸错愕,而老鬼在旁边也是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我们这个地方比较背光,确实比较适合做些隐秘之事。
两者相距不过两三米,这么近,我倒是瞧清楚了这苗女的模样,短龅牙、麻子脸、小眼睛,虎背熊腰,长得果然抱歉,老鬼那同学跟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仙了。
呃,瞧见这尊容,看起来用蛊术找男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我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那个全身僵直的男人,这才发现他长得还真挺帅的,从侧面看,有点儿像是通过艳照门爆红的陈老师,嘴角坏坏的,颇讨女人欢心。
女子在薄毯上躺下,口中念念有词,用的是苗语。
随着她的喝念,那个僵直而立的男人身子开始没有那么紧绷了,他的衣服里有东西一阵蠕动,几秒钟之后,竟然有一条赤红色的滑蛇从他的领口处爬了出来,在男人的耳垂处轻轻咬了一口。
男人被蛇咬过之后,脸一下子就变得红了起来,鼻息急促,一双眼睛也变得通红,死死地盯着地下的这一具女体。
他的眼睛越来越红,也越来越亮,内心之火,几欲喷出。
我蹲着的这个位置,正好是与男人对视,所以瞧得分明,倘若不是我刚才瞧见那苗女的尊容,还以为他面前的,是玛丽莲梦露或者波多野结衣呢。
当欲望攀升到了极点的时候,男人三两下把自己的衣服撕碎,然后猛然扑了下来。
我看到两人。。。,却没有想到就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却传来了几声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咳、咳、咳……
寻常人或许会觉得这不过是普通的咳嗽,然而经过南海传承的我却知道我这便宜师父使得这一招,叫做“海豚魔音”。
此功法既可以致人迷幻,也可以让人清醒。
是昏是醒,一念之间。
熟知二十五种技艺的我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跟《天龙八部》里面的王语嫣一样。
不过我虽然不济事,但也是“见多识广”,明了这前后经过,却瞧见刚刚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下子就分开了,那长得像陈老师的男子“啊”的一声惨叫,然后朝着旁边滚落而去。
而另外一个主人公,则转头冲着我们这边望来,气急败坏地喊:“是谁?谁在那儿捣乱?”
架势做足,我这便宜师父也就出场了,咳了咳,清完嗓子之后,朗声说道:“小娘子,我不是有意打扰的,只是有一个疑惑,女人违背男人的意志,那叫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