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森的大殿门口,了无人气。
抬头望去,门框上挂着块硕大的朱红牌匾,上面批就两个大字——衙门。
阴风吹过,惊起一阵鸡皮疙瘩。
花晚照深呼吸,面上表情凝重,心里乱如擂鼓,口里碎碎念:“我是无辜的,我是冤枉的,不和狗官一般见识,我要做个有骨气的穿越女!……”
眼神坚定,默默飘进一个连人影都不见的院子里。
迎面的长廊上,有盏昏黄的马蹄灯在风中晃荡,树影状如鬼爪,枝颤凄若鬼哭。
某女停住脚步,神色警惕,冷汗大颗滑落额前,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
这……这真的不是阴曹地府么?太有气氛了吧!
冷不丁,身后冒出个男人的声音:“想不到,你个小丫头居然还真这么讲信用。”
“啊!我错了,我什么都招!不要杀我!”花晚照吓得原地蹦跶,调头闭眼,求饶的话脱口而出。
死寂……
梧影斑驳,月影婆娑……
某女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这才看清身后靠着大树的人,全身脱力般放松,拍着胸脯大口喘气:“大半夜的,你装什么鬼啊!知不知道吓死人要偿命的!”
“又穿一身黑,你的世界里难道就没有别的颜色么?怪不得性格都快扭曲了,逮着个人就乱指认凶手!”
……
“没胆的丫头!”黑衣人这才慢慢从树荫底下浮现出来,表情不变但语调却轻快很多:“既然来了,事情就好办多了,省的我费心思去抓你。”
花晚照噎住:“喂,你个死秦笛。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那个男的不是我杀的,你自己无能找不到凶手就想赖我!不带这么坑人的!”
“是不是你杀的我自有判断,不牢你费心。”秦笛冷冷的道。
长发干净利落的竖起,束身的黑衣衬出男子几分干练和刚毅。虽是年轻,却丝毫不给人一种浮躁气盛的轻浮之感,反多了几分老成持重冷冽疏远。
花晚照有些不屑的瘪瘪嘴,本来一好好的阳光小青年,就给整成这样老气横秋,哟,还别了把剑,装什么成熟耍什么酷。
边想着还边用眼睛上下打量对方,唔,身材还是挺不错的,就是面相不好,太冷了,跟冰块似的。
许是从没遇见过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姑娘,还总盯着男人看。秦笛看她片刻道:“没羞的丫头!哪家的姑娘会和你这样?”
说着,不再看她,转身迈入院中央。
哟!看不出来,居然还是个傲娇的主!他这是害羞么?
犹如发现新大陆似的,花晚照立刻追了上去,眼光戏谑:“我说,秦大公子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指自己是不可以给人看的啊?”
瞧见他倏然变黑的脸色,花晚照更加兴奋:“还是说,这么俊秀的小伙子只是不肯给姑娘看?唉...可惜了这么个俏人儿,竟然...”言语恰入其分的打住,咸猪手说着就要伸向他瘦削的下巴。
秦笛面色一沉,侧身避开:“花晚照!麻烦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花晚照也不恼,嘿嘿地笑两声,哎呀他居然还不好意思了!嘴里的谐谑正要出口,注意力却忽然被什么给吸引住了。
夜风乍起,送来的不是花香而是阵阵铃音。
清如月,脆如瓷,音虽不大,却仿佛有魔力般,蛊惑着人心。有那么一瞬,花晚照思绪顿停,徒留大脑一片空白。
未及思忖,一袭月牙白轻笑着从昏暗的廊中走出:“没想到如今这世道人才辈出,姑娘一眼便看出了秦兄的症结所在,实属难得。在下总奇怪为何秦兄如此不近女色,想不到竟是这等原因!”
铃音起,他如仙人一般踏月而至。
衣阙因风飘荡,泼墨的黑发被懒懒的束起,几束发丝散落下来披在肩头,随意却不失庄重,自然却不散乱,别有一番风流韵态。
说什么敬佩,眼中却只含了戏谑,只听"唰"一声,如玉的右手不知何时变出一柄暗红的玉骨扇。细细看去,原来刚才的铃声来自扇柄上的铃铛吊坠。
一个大男人,居然用铃铛做佩饰!花晚照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可这怪异的装束丝毫不减来人独特的气质,他就那样随意的步入月光之下,简直步步生莲。
薄薄的唇角谐谑的扬起,邪气的目光毫不客气地落在花晚照身上。
风中似有暗香袭来,花晚照默默笑:穿越就是好,帅哥处处有。唉,这人虽然打扮怪异,但是长得还真好看。
秦笛面露嘲讽,嗤道:“这年头,敢情有姑娘的地方,就一定有慕容兄。”
翩翩公子直接无视他,含笑望向花晚照。 手中折扇一合,关节与扇柄合作,竟奏出好听的调子。
“在下慕容钰卿,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声音不温不疏,听着酥磁,透着三分魅惑。
秦笛抱胸,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如此老套的讨好,我都听腻了。真真是多日不见,老鼠照样只会打洞。”
慕容钰卿笑:“老鼠打的好歹是自己的洞,哪像某些人,人家一听名字就知道总钻别人家的洞。”
秦笛瞬间脸黑。
花晚照忍笑,这帅哥好毒舌。咱都只是默默嘲笑秦笛这抽风的名字,他却敢直接说出来,怎么就不怕某人火气一上将他就地正法?
“啃啃,”花晚照清清嗓子:“小女子姓花,名晚照。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又学着江湖规矩抱拳,虽没有劲力倒也像模像样。
“好说,好说。”慕容钰卿优雅的摇着手中的玉扇,眼睛却是转向旁边的秦笛:“花姑娘远道而来,秦兄怎的如此待客。实在是有失体面。”接着收了扇儿,对花晚照微行欠礼:“在下在这儿代秦兄赔个不是了。”
对方对自己如此温文尔雅,花晚照欣喜。这帅哥看起来很好交流,原来毒舌只是针对个别同学。
她得意的对秦笛笑:“看看人家,看看你,知道什么叫差距了么?”
秦笛瞥她一眼,开口欲打断花晚照的说教。
“嗳,”玉扇横在当前,慕容钰卿眉眼一挑扫向秦笛:“秦兄可别乱说话哦,人家姑娘脸皮薄,怎经得住你几番言语调戏欺负。”
“欺负她?”秦笛懒得和他多费口舌,“怎么?就像你欺负迎春楼里那些姑娘一样欺负么?”
花晚照瞠目,我了个去,原来温文尔雅都是假象,这货居然是个花花公子!
秦笛淡定的补充:“通常无耻的狼都喜欢混在羊堆里装无辜。”
又拍拍苦笑的慕容钰卿,轻松道:“公事繁忙恕不奉陪。”
话音未落,地上的人却早已没了踪影。
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语。
“好厉害的轻功!”花晚照突然转头,大声感叹。
“……”
“哎呀,晚上月色好好啊!果然适合睡觉!”某人打着马大哈,准备默默撤退。帅哥很好,花花公子就算了,本小姐爱美人,但有些美人还是不要随意亲近的好,否则还不知道谁被谁欺负了。
于是,慕容钰卿在这一刻既公子之后荣登花晚照黑名单,雄踞第二。
“啃,”深意在眼中一闪而过,被无视太久,慕容钰卿终于忍不住开口:“依在下之见……”
话未完,只见面前的女子目光不善地抱紧胸前的包袱,后退一步:“做什么看我?本小姐没钱,有命也不给你。哪里来的妖孽,再乱抛媚眼小心被道士收了去。”
慕容钰卿失笑,颇为无语地咳嗽两声。
感情自己被这姑娘结结实实利用了一把,就为了让秦笛吃瘪用的么?美目中光华流转,似意外,又似有趣,长长的睫毛微垂,扮作忧伤:“姑娘一味地听信小人之词便对在下妄加评论,是否对在下太不公平?姑娘利用在下激走了秦兄,这是打算随意抛弃么?”
没想到他说的如此直白,花晚照大为尴尬,后退一步,赔笑道:“慕容公子长的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小女子怎敢随意利用……”充其量不过是小小利用一下。
沉鱼落雁……那不是用来形容女子的么?
慕容钰卿挑眉上前:“那姑娘此举何意?”目光飘向她紧紧藏着包袱的手,他显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面前的人。
快乐总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秦兄既然走了,那就勉为其难让眼前的小丫头代替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