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疼痛以至于我每一步都走的特别艰难,而心里的负担却更让我脚下像栓了千斤重的铁链,那么的沉重。
从小到大,受到的非议不公平对待甚至屈辱折磨都不少,但我全部一一承受,也还是坚强的活到了今天,只是,这几次大起大落的心理落差实在给了人太重的心理打击,每次都以为自己能够昂首挺胸一回,可每次落到的结果却是全然相反的惨淡。
我那么不容易的摆脱了残疾人的身份,却依旧摆脱不了受耻辱遭痛打的命运,我以为,忍让,逃避,甚至退缩会换得生活的平静和心里的安宁,可到现在我才明白,人善被人欺,人弱更是会被人耻,你的无能终究会让你活在阴暗甚至一世都见不到光明。
那么,我是不是要彻底的改变自己?要变得睚眦必报,要变得有骨气有胆量?要变得敢闯敢冲?
可是,我又该拿什么去改变自己?仅仅是性格改变,有用吗?这一次的单挑,我自认为我已经算是改变了一点点,我从以前的懦弱妥协,变到今天这样敢于反抗敢于拼尽全力和对方纠缠到底,甚至受了耻辱挨了揍我也没有去求饶,可结果呢,结果还是我被人瞧不起,而那个把希望寄托于我的小表妹最终委屈的跟她最痛恨的人走了。
我胆小,我软弱,我无能,归根结底是因为我的力量太单薄,我没有家庭,没有靠山,没有朋友,本身又没有一技之长,我做不了出头鸟,只能当缩头乌龟过平安的生活,虽然这样,我就成不了男子汉,当不了大英雄,但至少,我可以避免纷争,可以过正常人的安稳日子。
既然没能力和小白脸对抗,我也就更不必要去自取其辱了,他有背景,有势力,还有自己个人的实力,我想完爆他,那还是等到自己稍微有点资本的时候吧,现在的我,斗不过他,但却躲得起。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把自己这副残躯拖回了家,回到我的小屋子,换了身衣裳,我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跟小表妹闹成这样,我也不适合再当她的补习老师了,留在这已经没了任何意义,只有离开,才能逃脱那些伴随我的耻辱,才能真的重新开始。
说起来,虽然逗比的小表妹因为她那点破事害得我三次被打被羞辱,但我不怪她,毕竟那也是她的性格问题,某些方面她确实很无脑,但某些方面她是很不错的,她肯豁出去,有积极的心态,做事不会半途而废,而且人坚强开朗,跟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得到了一些感染一些改变,性格变得不那么内向,人变得不那么悲观,甚至偶尔还会有些想成为大男子的魄力,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成长。
真的要走了,我还是有不舍,舍不得虞姐姐,舍不得小表妹,她们都是好人,但也都是和我没多大关系的人,我不能一直依附她们,我终归还是要靠自己活下去,要独自去寻找,那属于我的一片天空,人总是会在磕磕绊绊中变得更加成熟的,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成长为真正的男人。
收拾妥当之后,我也没有跟家里的保姆打招呼,直接悄悄的离开了。
只是,刚走到大路上,我就被一个身影给挡住了去路,映入我眼帘的是小表妹冷漠的面孔,这时的她,看我的眼神里没有了怜悯和愧疚,只有这带着点责备的冷漠。
她瞥了眼我手中的包,随即很不客气的问我道:“你要去哪?”
我有点哑口,呆愣了老半天,才说道:“离开这里,我不想在这待了!”
小表妹听到这,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她微微加大音量对我反问道:“哼,逃跑吗?你可真有出息呀,你出了事,就知道逃避吗?”
我低着头,有点没底气道:“我不想再惹麻烦了,我想去过新的生活。”
小表妹鼻子的气直接哼了出来,她恨铁不成钢的大吼道:“葛天,我本来还打算回来跟你道歉的,可看到你这样,我连道歉的心都没了,我觉得你就是活该,你就是欠揍,以前我只是觉得你怂,觉得你懦弱,现在我觉得你压根连男人都不是,连女人都不如,遇到点事,就想着逃避,跟你说句实话,就你这样的,走到哪都会被人欺负。你是不是想去一个没有麻烦的地方?那你就只有两个选择,天堂,或者地狱!死了一了百了。”
说完,小表妹直接从我旁边擦身而过,回家了。
我瞬间定格在了原地,恍然大悟,小表妹的话是真的戳中了我的脊梁骨,句句如针,我本来还想着去另一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可真正的男人,不是要直面惨淡的人生吗?逃避,有用吗?
第一次,我远离了我的家乡,得来的却是孤寂飘零。第二次,我逃离了我的大学,遇到的是一场车祸。第三次,我逃离了医院,却只能在大路上被冷风吹的瑟瑟发抖。以前在火车站第一次遇到小玥,我选择了逃避,后来被栾宇欺负,我依然选择逃避,再后来被虞姐姐冷落,我还是选择逃避,到今天,被小白脸三次羞辱,我终于选择的还是逃避。这,真的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吗?
一次次的教训告诉我,小表妹说的是对的,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这个麻烦远离了,下个麻烦又会来,只要我还是这种人,我走到哪都会被欺负,除非死了能失去知觉,否则人怎么可能没有麻烦没有烦恼。
想到这,我忍不住回头看向了小表妹,她远去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但我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对我,彻底失望了。
我很想立马冲过去跟她解释,可我还是踟蹰了,我需要再想一想,再仔细的想一想,于是,我背起包,直接走向了大街,边走,我边想着自己走过的这一路,想着遇到的这些人和这些事,想着自己面对每一件事的态度和行动,想了许多。
终究,我还是想明白了,不管我目前的能力如何,不管我现在的处境怎么样,也不管将来会遇到什么,至少,我该去面对,我不能一直逃避,更不能像现在这样,被一群高中生欺负的离开,被小表妹鄙视的离开,有问题,就要面对,有困难,就要解决,没办法,再想办法,总之,直面困境,是我现在可以做出的第一步改变。
想通了这些,我立马朝虞姐姐的别墅走去,步伐坚定。
来到了别墅门口,我直接进了院子,然后朝里面走去,在客厅的门外,我隐约听到争吵的声音,再走近一些,我才听清,虞姐姐正在骂小表妹,说她惹是生非,还把我给逼走了。
而小表妹还回嘴,说不是她逼我走的,是我自己非要走的。
虞姐姐又说:“馨儿,你真是太不懂事了,明知道葛天是个可怜人,无家可归,咱们给了他一个落脚的地方,给了他份工作,他也做的不错,你为什么就不能稍微改改你的脾气,让他安心的呆在这呢?”
小表妹有点气愤的回着:“可怜之人就有可恨之处,他如果一直那样,在哪都呆不下去。”
为了阻止她们再继续争吵下去,我赶忙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对着她们,弱弱的说道:“对不起,我回来了!”
我的回归,让虞姐姐宽了心,她也很体贴的没有多问我什么,只叫我好好做这份补习的工作,她表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也尽量忍让着点,很多事别太放在心上。
而小表妹对于我的回归,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我们之间的关系,至此以后还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们没有跟以前一样随便,一样放得开,尤其是小表妹,她不再什么事都和我说,也不再骂我,除了辅导功课的时候会有互动,其他时候,她跟我几乎成了陌生人。
我不太习惯这样的变化,也不喜欢这样压抑的氛围,尤其是看到一个那么无脑霸道的小表妹竟然变得跟我一样沉默憋屈,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于是,在有一次,我主动和她挑起了话题,问她道:“陶婉馨,你学校的事怎么样了?和那小子在一起了吗?”
小表妹一听这话,直接反感的骂道:“关你什么事,你过好你安逸的日子就可以了,别到时候又说我给你惹了麻烦,随便出走也怪在我头上!”
我被她堵的哑口无言,这一次,她是彻底对我不抱希望了,不过也是,就算我知道她在学校有困难,我又能帮得了她什么,还不是只能把她的事当八卦来听听而已。
按理说,这种平静安稳的日子是我所向往的,但真过上了这种生活,我却没办法投入其中,沉闷压抑的氛围压的我难受,没了打骂没了纷争,是那么的无趣。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种无波无澜的生活,并不是我所真正喜欢的。也许我软弱的骨子里,还有不安分的因子,这种不安分,最终在发现小表妹的异样之后,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本来,小表妹每天下课回来脸色就很不好,我就猜到,她在学校肯定受委屈了,而有一次,我竟然还看到小表妹脖子上带着伤痕回来,这更加让我确定,她,在学校被欺负了,只是她一直隐忍着,再不愿和我说。
这一回,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也憋不下去了,男人的热血终于在我身上得以涌现,被动了无数次,我TM也要试着主动出击一次。于是,当天下午,小表妹去上学,我就偷偷跟上了她。
跟到了学校附近,我竟然看到有一群穿着和小表妹一样制服的女高中生堵住了小表妹的去路,小表妹平常天不怕地不怕,但看到这群带着痞气的女学生,她好像露出了一点怯色,还想着绕过她们默默的走,但这伙人明显是冲着小表妹来的,她们围在一起直接把小表妹逼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上。
我立马悄悄跟了过去,躲在一颗树后面偷偷观察形势。
我看到,其中一个耳朵上挂满了耳钉的痞子女,二话不说就揪住小表妹的衣领,怒骂道:“小砸裱,你还敢来上学呀,我不是警告过你,乖乖给我转学校吗?是不是不怕打呀!”
这女的似乎是带头的,她一开口,其他人立马跟着附和,让小表妹赶紧滚出学校,等等。
从她们的骂声中,我大概听了个明白,她们的矛盾源自于小白脸,因为小表妹在上一次答应小白脸的求爱之后,当天就跟小白脸分手了,这等于是直接打了小白脸的脸,又让他无话可说。而这伙女学生,显然就是拥护小白脸的党派。
我还听出了,这个带头的痞子女,是小白脸的干妹妹,她是为小白脸出头,所以老找小表妹的麻烦。
只不过,小表妹的性格是从不服软的,人家越要她干什么,她越不干,就算面对这五个彪悍女,她知道逃不过,但也不会选择屈服,所以,双方还没说着两句,就谈崩了,那群女的直接和小表妹干了起来。
女生打架,比男生还狠,撕衣服抓头发,五阴白骨爪无所不用其极,显然,小表妹就算再彪悍,也抵不过五个人的厮打,很快,她就被那伙女的弄的狼狈不堪,衣服都被撕开了,还露出了小文胸。
看到这一幕,我的怒火早已蹭蹭蹭地往上飙,尼玛,要是对手是一伙壮实男,我有可能还会产生一点怯弱心里,但现在看到一群女流之辈在这里欺负小表妹,我直接忍不住了,我再没了所谓的退缩心里,更顾不得什么后果,我只知道,小表妹落得这样的下场,跟我也有莫大的关系,我要再不改变一点,再不勇敢一点,我就对不起天和地。
这样想着,我立马就迈开步子冲了出去,就在那群女流氓正准备扒开小表妹的文胸拍照时,我的震天怒吼响彻在了小路间:“住手,放开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