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孟倾玉便打算在王府内走走,却见一路上容王府上下人仰马翻,一派紧张的氛围,让人不由得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孟倾玉当然也觉得甚是奇怪,到底是什么事能让王府乱成这样。
快步走上前,随意抓住一个行色匆匆的下人,急急问道,“这王府出了什么事?怎么乱成如比模样?”
经过那天在秋千王妃大显神威,打了王爷的宠妃刘侧妃的事情后,那下人自然也是认得孟倾玉的。
他急急忙忙的说:“孟小姐,是王妃失踪了,王爷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伤势加重,听说连宫里御医都请了好几个来……”
后面的话孟倾玉并没有听清,只是“王妃失踪了”五个字在她的脑海中无限放大,来回徘徊。
孟倾玉的眉头都皱成一团了,“孟倾颜竟然失踪了?那谁带我去见六皇子啊,还有凤簪的事,若是拿不到凤簪我怎么向母亲交代啊。”重重的拍了一下一旁的栏杆,“不行,我得赶快回去和母亲商量一下。”
说动就动,匆匆让丫鬟叫了一辆马车,孟倾玉连衣服也没收拾就回了孟府。
拿着食盒经过这里的安伯见孟倾玉竟然是这样的反应,心里一阵惊鄂,随后就是了然,他原以为王妃没有生在帝王家,和姐妹关系会好一些,现在看来,全是心凉,无论在何种家庭,亲情这种东西还真是奢侈。
想到孟倾颜,安伯脸上闪现出笑容,那样灵动的女子,才是值得王爷把握的人啊。
但是想到目前的情况,安伯脸上就布满了乌云,“希望王爷王妃能过的了这一关,有情人终成眷属。”
安伯摇了摇头,拿着食盒朝着旖罗园走去,他今天得去安慰一下翠羽,那小丫头和王妃感情这样深,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不定得伤心成什么样。
正如安伯所想,翠羽此时确实正在为孟倾颜的事情担心,她很想起来,去找孟倾颜,她努力了想要起身,可由于身上伤的太重都没能坐起来,反而身上的伤口由于用力过猛,裂开了不少,涓涓的血水染红了素白的亵衣,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到床上,打湿了一片。
安伯推开门的时候,翠羽正在做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尝试,原本已经快坐起来了,手一抖,身子又摔了下去。
安伯赶忙跑到床边,阻止了翠羽的再一次动作,“翠羽,你这是干什么,我知道你急,但也不是这样的急法啊。”
翠羽一把拽住安伯的胳膊,声音急切又带着哽咽,“安伯,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小姐,她怎么会失踪的,我要去找她,去找她啊!”
安伯连忙出声安抚,“王爷已经派出大量人马再找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王妃的,你先别急,别急啊。”
“我怎么能不急啊,小姐这次失踪肯定非同一般,她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要去就小姐。”说着,便又要起身。
安伯赶忙拦住翠羽,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知道你急,可是你急有用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帮王妃,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赶紧把伤养好,等王妃回来了,让她看见一个健健康康的你比什么都强。”
“可是……”翠羽刚想继续说话,便被安伯打断了。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看看,你这伤口又裂开了,又得多花好几天养伤,等王妃回来想要用你做什么的时候,你还下不了床,你就愿意看到这个局面?”
翠羽这才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拳头重重的落在床上,恨恨的说:“都怪我没用,若是我没受伤,陪着小姐,或许小姐就不会失踪了。”不行,得赶紧通知绿翼宫的人,让他们全力搜寻小姐的踪迹。
安伯见翠羽想通了,欣慰的笑了笑,“你懂得这个理便好,赶紧把伤养好,你就能好好帮你家小姐做事了。”
翠羽没有说话,只是她渐渐松缓的身体告诉安伯,他可以放心的走了。
看着满身伤痕的翠羽,再想想刚刚孟倾玉的所做所为,一个是亲姐妹,一个不过是个丫鬟,这差别真是让人寒心。
安伯出去之后,想到翠羽血迹斑斑的衣服,便随意叫了小丫鬟给翠羽换了药,想到王爷那边,又是一个头两个大。
——
慕容漓的书房内有很多机密性的东西,这些东西关系到许多人的生死,所以平时慕容漓都会住在书房里。
但是这次他一受伤,来了很多闲杂人员,为了不被某些有心人鱼目混珠,只好搬出了书房,住进了另一套院子。
此时傅红哲正在颤颤微微的向慕容漓报告着最终的结果,他心里埋怨不已,还是像蔷一样做暗卫比较好,传达一下王爷的旨意就行,不想他们腿都快跑断了,还得回来面对这个大冰块儿。
他看着慕容漓苍白如纸的面颊,本来就棱角分明的脸变得更加分明,甚至有些锋利,他实在是有些不忍心说出口,“王爷……我……”
慕容漓看傅红哲这副猫见了老鼠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没找到。
他轻咳了两声,用虚弱却依旧冷漠的口气说:“没找到?”
傅红哲一脸的冷汗,他猜不到慕容漓的真实想法,他们虽然从小一起长大,有时候还可以调侃一下,但毕竟还有君臣之分,认真起来的时候他可一点都不会手软。
而现在就是认真的时候,此时的慕容漓不温不火,面无表情,可他看着他这副模样还真是肝儿颤,好想哭啊怎么办。
傅红哲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子,随后硬着头皮说:“是,我们已经找遍的云雾崖崖底的每一处地方,却没有发现王妃的一丝痕迹,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
慕容漓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傅红哲继续找,便让他出去了。
出了门的傅红哲好像重获新生了一样,在心里由衷的感谢慕容漓的祖宗们和他自己的祖宗们,“多亏你们得保佑,我才能大难不死,改天给你们多烧点漂亮姑娘,都享享阴福。”
不过庆幸的心情过后,他倒是觉得这次慕容漓好像不太正常,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了呢。
就像上次,他因为喝酒把差事办砸了,慕容漓就给了他一千坛酒,让他在三天之内喝完,不然就是一千军棍等着他,天啊,别说一千军棍,就是一百,他这小身子骨也撑不住啊,无奈之下,喝吧。
就是那次差点没把他喝死,从此之后他见到酒都绕着走。
不过话说回来,十年了,他终于肯放下救命恩人的报复,敞开心扉去爱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虽然这个女人是对手的人,但无论如何他都祝福他。
慕容漓看傅红哲渐渐走远,心密密麻麻的疼痛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了,白的都有些透明,有些不像是……活人。
虽然已经猜到肯定结果肯定是没有找到,但是亲耳听到他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听到傅红哲说是的时候,他觉的脑袋像是挨了一棍子一样,浑浑噩噩的,变得一片空白,不过一瞬间身体所有的力气就都被抽空了,他仅仅是凭着一口气,撑着不让自己倒下而已。
但是现在,他终于撑不住了,后背重重的撞在床柱上,可是奇怪的是,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疼?
呆坐了许久,他却突然笑了,只是这笑没比哭好看多少。
常言道“睹物思人”,可是他想了半天,他竟然没有一件可以用来思念她的物什,这怎么能行。
于是他便吩咐人拿了一块半尺见方的木头来,他要雕一个孟倾颜的人像。
自小,他便喜欢木雕,而且他也很有这个天分,可是他的母后也就是皇后不允许他做这些,说是玩物丧志,可现在他无比庆幸,至少,在此时,他可以做做木雕,缓解一下他对孟倾颜的思念,不然他真怕自己会发疯。
拿起刻刀,一下一下将心中的思念付诸刀下,每一刀都雕刻的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刻错了就不完美了。
微弯的眉,灵动的眼,小巧的鼻子……全部都一点点出现,甚至连衣服上的每一道纹路,每一片花瓣都精美绝伦,可见这件木雕付出了慕容漓多少心血。
他全身心的投入到木雕当中,就连汗从额头上滴落也没有任何动作,早已忘了自己的存在,只满眼温柔的看着渐渐成行的木雕,仿佛孟倾颜这个人就在他面前一样,木屑上下翻飞,人物的菱角也越来越柔和。
日渐渐落下,手中的木雕也马上就要成行,慕容漓吁了一口气,将就快要雕完的木雕放在桌子上,缓缓起身,打开窗子,望着沁春园的方向,原本刚刚好受些的心瞬间布满了阴霾。
他想到了很多,新婚夜初见时的大胆,被误会下药时的气急败坏,那一舞的灵动与哀伤,对着那个黑男人的调皮,护着那人时的坚定,这一切的一切却都化成了他唇畔的一抹笑意。
“孟倾颜,若是你能平安归来,我们一起做一对人人羡慕的和和美美的夫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