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不知名的小山村回来后,易罗一直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这里很干净,除了一股淡淡的灰尘味及若有若无的铁血的味道。不像先前,满是腐烂和发霉的味道。地上也很干燥,还有一张石砌的床,上面放了被褥,虽然旧,但还算干净,易罗在这里过得还算不错,一日三餐,倒也能吃得下,虽然不似以前那等风光,但比起外面那些吃不上饭,穿不起衣的贫苦人来说,是在好不过的了,这里虽然阴暗,没有阳光,却没有那些另人讨厌的生物。
天牢里不知今夕何夕,易罗看着那一明一灭的灯碗里豆大的火光,心里有些苦涩,鼻头有些酸酸的,回家,那早已成了一个飘渺的奢望,易罗不在敢想的奢望,这一次的时空错乱,不仅乱了时空,还乱的自己的生命,与他这一段孽缘,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不知何时,牢门无声地打开,昏暗的烛火将他高大的身影拉得长颉颃的。君王看着石床上躺着的易罗,脸上表情变幻不定,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冰冷。
那人越走越近,最后,站在易罗床前,静静看着床上睡熟的人儿!他怎么可以睡得那么安稳,她心里没有一点愧疚吗?他注定要爱错人吗?
手指,好温柔的手指,一直停留在自己唇上徘徊不去,熟悉的体温,易罗轻轻颤抖了下,有一刹那的失神,力道不轻不重,拿捏得正好。有点痒,易罗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那手指亦随之轻轻一颤。随即那手指顺着脸夹滑到了脖径,久久徘徊。
“你来做什么?”易罗慢慢睁开眼睛,她睡得并不太沉,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不愿去面对,只好装睡,现在终于还是装不下去了。“我来杀了你啊!”君王眼角含笑,嘴角含笑,就连那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指也在笑,可那双手却恰到好处一把恰住了易罗的脖子,将易罗身体紧紧按在床上,手指越收越紧。似乎要把自己的脖子拧断。
“你要杀了我吗?”易罗双手拼命想掰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空气越来越稀薄,易罗努力的张开嘴巴苟延残喘,手与脚,无命似的动弹,眼前出现雪花般的星星点点,痛苦之下却有点小兴奋,小刺激,小愤怒。
窒息。一瞬间而已。
只觉得自己身体似乎分为两个,一个躺在床上,毫无生气,那只是个空壳,而另一个是自己的身形,它比空气还轻,晃晃悠悠飘在空中,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各个部位散落在空间里,接着沉进万丈深渊,四周一片黑暗。
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杀自己!易罗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眼角是一颗还未曾滑下的泪。易罗恨自己,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泪水,明明强迫着自己不许哭,不许这么没用,但是眼泪却一次又一次的出卖她。自己终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无法像其它穿越的女主那样完好的站起来,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去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年代。
就在易罗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那手指却突然间松开了,易罗如一滩烂泥般滩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空气里满是窒息的味道!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贵。
刚才近乎昏迷神志终于清醒过来,虽然脖子上还留着余痛,但易罗感觉无比的安详、快乐和舒坦。这大概就是生与死交界处的微妙吧!
“我该拿你怎么办?”君王喃喃道,手却在慢慢上移,然后紧紧捏住易罗下颌,接着浓重的呼吸压了下来,易罗知道他想做什么,可他刚才那样对自己,易罗心里还在气,还在痛,只能呜咽着扭头躲闪。
“哼..”那只捏住自己下颌的手加重了力道,似要深深的烙进骨髓里一般,易罗只觉得自己的下颌几乎要碎裂了的疼。
“不要!”话还未出口,君王的唇再次压下来,先是轻轻的吸吮,动作轻缓而轻柔,然后突然将自己的舌头卷进易罗口中,上下左右旋翻樱用放肆的旋动,毫不怜惜的吻,粗鲁的吻,吻得易罗头晕目旋,像是生死离别的吻。黑暗之中的一个吻,看不他的眼睛,却听到他的呼吸。这是吻别吗?令人肝肠寸断的吻别。
许久许久,君王终于放开了易罗,眼中情绪说不尽的复杂,最后冷冷的甩袖转身大步走出了牢房。
未曾回眸!
“走吧!走吧!走了就永远别在回来了!”易罗扑在床上,放声痛哭。他临走时的眼神,像一跟针,狠狠的扎进了易罗心底,扎得她血流不止,一颗心,几乎穿孔而亡。
月光,透过墙上的小窗格照进来,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地面就像铺了一层银纱。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易罗靠着冰冷的墙,眼光顺着墙上的望出去,几星萤火,万家红尘。
一小束月光似水挥洒在自己的床上,更添了些许的离愁,些许的无奈,些许的落寞。愁绪如同偷偷溜进窗棱的月光般挥之不去。屋里的黑暗演示住了正在垂泪的人儿,也淹没了她的呜咽之声,却遮盖不了弥漫四周的相思。放眼看去,似乎到处都有曾经的回忆,曾经的甜蜜。转眼间,却已是时过境迁。
门开了,女人携着一股浓浓的百花混合香及冷冷的月色盈盈走了进来。
是玉妃!
自己现在成了阶下囚,她应该是最得意,最风光的一个吧!等不及就要来自己面前炫耀了。
易罗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往强角缩了缩!
天和地都沉默,寂静中别有一番肃穆,易罗摆摆头,想从思绪中挣脱,却又陷入更深的忧郁中。她是不是该在这里中老了,还是君王哪天就把她拉去杀了头,生命可贵,她是深深认识到了!
烛光下的她愈发风姿绰约,只见她凤眼含春,双颊晕红,长眉入鬓,嘴角也含着笑意,一身黑衣,更衬得肌肤胜雪。在看自己憔悴—瘦弱、脸色苍白,一身伶仃孤单。易罗低头,不在看她。
“苏妲己啊!你也有今天,想当初,你何等的威风,大王专宠你一个,又是建鹿台,又是修离宫,我陪在他身边那么久了,可自从你一来,他就把我忘在一旁,那么多年来,我跟在他身边,虽然没有为他生个皇子,可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可以任意丢弃的木偶,一个养来玩的宠物吗,我告诉你,我不是!我是赵锦玉,是玉妃,没有人可以在惹了我之后,还能活得安然无恙,尤其是你苏妲己!”一直以来,她都在抱怨上天的不公,现在发觉其实老天对她还是眷顾的,这个女人终于也得到了抱负,她活该!隐隐的怒意从玉妃的眼睛里射出来,这让易罗不寒而栗。
易罗将目光转向窗外,窗外,夜色凉如水!
“我被打入天牢,你现在不是如愿以偿了!”易罗轻描淡写地回答!不想在她面前显出自己的弱。
易罗极力让自己在她面前显得潇洒自信,可实际上,她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是啊!从前的风光哪里去了,从冀州到朝歌,从妃嫔到皇后,在到现在的阶下囚,她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突然之间,就都变了,边的虚无飘渺了,可他不知道他的影子,早已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底,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是永远也抹不掉的。脸庞湿湿的,是又流泪了吧?
可就是这轻描淡写的声音,却让玉妃怒火中烧,她来这里,是要看她的惨状的,看她的落魄,她怎么可以表现得那么轻松,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她不允许,她要让她痛苦,要让她也尝尝被冷落,被遗忘的滋味。
“哈哈哈!你真是个苯女人,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叛王,你竟然跟着一个人私奔了,本来我还在想,该用个什么计把你从这个皇宫里彻底赶出去,可你竟然傻到跟别人私奔了,省了我不少工夫呢!不过,你那姘夫可真大胆,竟然赶单枪匹马闯皇宫,说真的,我还真有点欣赏他呢!”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自己找死,那她就乐得坐享其成。
“这么说,从头到尾,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了?”这个女人真可谓玩阴谋的专家,不留一点蛛丝马迹,自己虽然怀疑她,但却找不到证据。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我不过是在你身边安派了个内应,向我汇报你的动作,还安派她给你换了换药,你不是想喝堕胎药吗?我成全你啊!还有,我买通了御膳房的公公,给皇后换了个酒杯,唉,那个可怜的女人,大概死也不会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哦!对了!我还叫人把君王要杀你头的消息传出去!其它的,我什么也没做了!你知道吗?本来我还不想那么早就和你斗的,还想让你好好当几天的皇后,可你好不识相,竟然当着那么多人打我,我若不找你抱此仇,那我玉妃颜面何存啊!”从小到大,她何时挨过打了,从她打自己那一巴掌开始,他们就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简直就是紫金九连环,环环相套,套套可玩味!”易罗承认,若说玩阴谋,耍伎俩,自己还真不是她的对手。这时乌云遮去了月光,屋里顿时暗下来!朦胧之中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易罗讨厌她,却又怜悯她。
“你知道吗?我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本以为只要除掉那个女人,我就可以坐上皇后的位置,可谁想,你苏妲己靠着美色,竟然爬上了皇后的位置,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恨你吗?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辛辛苦苦搬倒了皇后,却让你抢了功,你不仅抢了我的丈夫,还抢走了我的荣誉,我该有的地位,你说,我能放过你吗?”她的皇后梦,她的三千宠爱,她的母凭子贵,统统都是被她毁了,她怎能放过一个抢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几样东西的人呢!
“你有本事,杀了我啊!”易罗知道,她不敢那样做的,否则下一个没命的就是她玉妃。君王没有杀死自己,那他就不会容许任何人动自己一分一毫。更何况,君王从来不容许别人动他的东西。他留了她的性命,就不容任何人动它。
“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她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她争夺东西的人,更何况,她抢了她视为珍贵的所有东西,所以她该死。
太和殿。
晓钟已经敲响,已是三更十分,士兵们已经开始换岗了,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大殿里布置得幽雅而又别致!隐隐还亮着几盏灯火,忽闪忽灭!
君王坐在床沿低着头,正在系衣带,宽大的龙床上,还躺着自己刚才宠幸过的女子。那女人,还赖着不起来么?君王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女子的痴缠。
“滚!”
“大王!让奴婢服侍你!不好么?”女子怎会如此轻易离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何不乘此机会,只要将眼前的人伺候好了,容华富贵享之不尽,更能满门容升。
“滚,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君王看着那女子,脸上的冰封一般。作为一个帝国的王,他身边从不缺乏女人,为了能将她的影子从自己的心底抹去,他全天下大肆选美,并宠幸他们,美丽的,性感的,妖艳的,清雅的..他想用时间来磨灭对她的记忆,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可没一个,能像她那样,让他牵肠挂肚,思之如狂。
“苏妲己啊苏妲己,你是铁石做的心肠吗?你难道就不会心痛吗?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痛,”君王一个战栗,寒冷直浸入骨髓。
外面刮着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不知不觉间,竟又走到了这里!
“门怎么开着!守卫呢,该杀!”君王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这几个守卫,竟然擅离职守,该死。
“是!”侍卫领着他穿过一段长长的地道,来到地下的一间建筑物,这里关押着怕被劫走的重刑犯的地方,也是关押易罗的地方。
一进来却看到牢里多了个女人。
是她!
她好大的狗胆,竟然敢买通守卫,跑到了这里,更可恶的是竟然让他听到了她那些“光辉”的历史。原来,这许多事,都是她一手制造的。这个女人,死定了!
沙沙的脚步声,停在了玉妃身后,“小玉儿!你活得不耐烦了,跑来这里!我记得我好象说过,擅入者,死!好象那个李婕妤就是因为这事给处死的!”君王轻笑着,仿佛说的不是取人性命的事,而是在闲话家常一般,几日未见,君王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喜怒无常,稍不如意,就取人性命。
“我,大王饶命,我,我只是来看看,来看看!”君王脸上一直在笑,可冰冷的眼神却让玉妃的心一下子寒到了底。“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玉妃突然发了疯以内,奔出牢房。
君王没有阻止,甚至连看都未曾回首看玉妃一眼,却朝着易罗走过来,步履轻盈。他要杀的人,没有一个逃得掉!
“我只是想问问你,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而不是他,那你会爱上我吗?”那柔和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凄凉。熟悉的微笑,却让易罗心都碎了一地。
“不管我先遇到的是谁,结局都只有一个...”易罗想告诉他,她心里的话,可话到喉咙却卡住了,在也说不出了。逃避,已经成为一种可怕的习惯力量,‘我爱的只有你一个!’易罗在心里补了一句。
“帝辛!帝辛!帝辛!”叨念着他的名字,易罗连心都变得柔软了!眼泪蔌蔌落下。
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向地面,地一次感觉到世界竟然如此的孤独,如此的冰冷。几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