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皇上准备说什么的时候,薛妃却站了出来,她一向性格清冷,又不是多话之人,素来在后宫中没有好友,也很少参与到任何事之间,反而这次她却第一个出来为君逑说话。
“太后娘娘,臣妾也觉得此事与绮贵嫔无关。第一,绮贵嫔的宜殿里种满了合欢树,如果将合欢作为害人之物,她将是第一个被怀疑,所以绮贵嫔有可能是被陷害的。第二,早就听闻绮贵嫔是个惜花之人,前不久才将私自采摘合欢花的贴身宫女严惩了一次,如此,便不好再怀疑绮贵嫔了吧。”薛妃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分析,看不出她真实的情绪。
“薛妃说的有理,朕清楚君逑的性子,她不会那样做。”皇上扶起跪在地上的君逑,那有力的手臂,宽阔的肩膀,让君逑有了足够的安全感,所有的眼神在他一句相信之后,通通消失,却慢慢演变成君逑无法察觉的妒恨!
“皇上,臣妾发而不这么认为呢。”一直在一旁没有做声的容贵妃,此刻似笑非笑的开口,用那独特的声音让人实在抗拒。
“容儿什么想法吗?”太后侧头问她,毕竟是自己的侄女,太后对容贵妃永远是偏心一些。
“绮贵嫔也许不会这样做,那合宜殿的奴才呢?兴许那些奴才是自作主张呢?薛妃妹妹不也说了吗?合宜殿有奴才私自采合欢花啊。”容贵妃把玩这手上的护甲,状似不经意的几句话又将矛头指向了君逑。
虽然她在说是君逑的奴才做的这件事,但也明白的告诉大家,君逑是幕后指使的始作俑者。
“那容儿觉得该是如何呢?”皇上问着她,嘴角勾起,微微抬起眼角,俊朗十足中带着丝玩世不恭的邪气。
可是只有被皇上牵着的君逑才知道,他的眼底深处没有一点爱意,反而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凉薄。
君逑轻叹,借着宽大的袖口,将皇上紧握自己的手,慢慢换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这臣妾就不知了,臣妾一向愚笨,皇上不帮着臣妾藏拙,还要臣妾出主意,岂不给人笑话了去。”容贵妃娇俏地向皇上说着,将自己退出风尖浪口。
“容姐姐这就说错了,这后宫谁人不知姐姐聪慧机智,一向是个能拿主意的,就连今儿这事也是说的头头是道,其他人不自惭形秽就好,岂敢笑话姐姐?”简嫔今儿本就心情不好,说话也不好生思量,让容贵妃眼底的厌恶又深了一层。
“简嫔就是爱护着本宫,谁不知,真正称得上机敏聪慧的人该是薛妃才对,自小熟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样样都是京都官家小姐里拔尖的,这才是让本宫佩服的呢。”
“容贵妃谬赞了,臣妾不敢。”薛妃面无表情的说。
“哀家觉着不如将此事交给薛妃和容儿一起彻查,总之哀家不能让皇后受委屈,更不能容忍这后宫有见不得光的事存在。”太后环视众人,语气十分不悦。
然后起身去看仍旧昏迷的皇后,惨白的面容在极大的床上显得十分无助,君逑下意识的就要抽出和皇上相握的手。却被皇上更紧的拉住。
“其他人都回各宫去吧,朕和太后留下便好,切莫打扰到皇后休息。”皇上吩咐,暗暗捏了一下君逑的手,示意她先回宫。
君逑本就想离开了,立刻离开皇上身边,她的脑袋此刻需要放松,整理思绪,这事落在容贵妃手里了,不知道下场是什么,她要先发制人。
匆匆回到宫中,就看到合宜殿的奴才们面色十分不好的站在院子里等着,看来后宫真是最好的传播媒介,这才一会儿,事情已经传到这么偏的合宜殿了。
君逑十分无奈,转头看着夜欢,她反而并没有多担忧,就是小喜子和润雨一脸苦相。
如今晚上的时辰越发长了,天色在大家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昏暗。
进了主院,君逑坐在软榻上,似笑非笑着,也不见不开心,这倒是另大家摸不着头脑。
她喝着茶,慢慢吩咐:“宫里的事,大家也听了不少,虽是被人陷害,但清者自清,你们也别过于担忧,咱们没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就别自乱阵脚,仔细给有心人抓去了把柄。何况薛妃和皇上都还是相信着合宜殿的众人,所以这些日子,大家依旧该干嘛就干嘛,不必烦心这种小事。”
大家听她这么说,的确是安心不少,但终究是在宫里呆了这些年,什么样的冤案没见过,栽赃陷害,明枪暗箭,真是屡见不爽,又有几人是在这不见硝烟的战场存活下来的呢?
玩弄人心的人,究竟该以怎样的心态去对待她们呢?
或许“不争”就意味着失败,而在后宫,失败就等同于衰亡!
“都下去吧。”君逑随手扬起,让一众闲杂人等退下后,立刻起身,夜欢跟在一旁不语。
走至书桌前,她执笔在纸上赫然写出佳贵人三个字,夜欢见后将纸凑近烛台,火星刚刚舔舐到纸笺上,便迅速燃烧起来,不一会,已是成为灰烬,连带着写在那张纸上的名字。
“夜欢,你怎么看?”君逑失神的看着卷曲成一团的黑色灰烬。
“奴婢和娘娘的看法一样,会做这件事的人,后宫之人不在少数,但够胆用合欢的却是没有几人。容贵妃虽然一向跋扈,对皇后却还是留有余地。”夜欢在一旁分析的头头是道。
“薛妃是不屑做此事的,一则她秉性清高,性子清冷,二则她不会害我。至于简嫔她虽然有此心,也够胆做此事,但她身后似乎有个很好的军师。”君逑接过话,走至窗台边,慢慢的说出心中所想。
“简嫔的父亲简政是吏部侍郎,与容贵妃交往密切。”夜欢在一旁提点。
君逑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你可知简政与徐大人关系如何?”
“这个... ...似乎不和已久,奴婢只知,简政提拔自己的亲信早已令人不满,可偏偏有容贵妃和简嫔护着他,这朝中才无人敢说他半句,倒是徐大人敢当面拂他的面子。”
君逑愣住,心里开始盘算:徐大人管理国库,简政管理官员提拔,在根本利益上是没有冲突的,为何会不和?看徐大人那副精明样也不像是那种已死直谏的老顽固,他为的是什么?等一下,记得以前在将军府,哲然和一位重要的客人见过面,那人好像是兵部的 ... ...
“兵部可有位叫孙文杰的人?”
“是,此人是兵部尚书,从不受任何人拉拢,为人刚直不阿,又有一身好武艺,所以皇上很信任他。娘娘何故问起这个?”
兵部尚书不受人拉拢,竟然和他走得这么进?还有户部侍郎,他究竟想干什么?还有多少事要一步步牵扯出来?
“无事,事已至此,佳贵人便是最值得怀疑的了,何况今日看她在皇后宫中倒是十分冷静,不发一语,倒与她平日落井下石的性子不符啊。”
“娘娘打算如何做?”夜欢上前问。
“要想让容贵妃的手置我于死地,还要薛妃和皇上无话可说,恐怕还差一个关键... ...那便是铁证如山!”她停顿了一下,看着窗外彻底黑下来的天,牵起一个冷笑说:“我现在不怕她动,就怕她不动。”
“是,奴婢懂了,奴婢也很想知道,是谁在这合宜殿里不安分。”
“交给你了,夜欢!”君逑看着夜欢,心里略感无力,却听到门外已有太监高声宣道:“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