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佳氏告了罪,坐在我的对面陪我一起吃早饭。
大格格因为时常陪我吃早饭,她很自然地坐在我身边。末儿另外跳了两副碗筷,又添了些粥和烧卖。
大格格很喜欢吃烧卖、虾饺一类的,看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上桌了,马上就把淑女礼仪神马的全都扔到脑袋后面去了。她还小,筷子根本使不来,勺子又舀不来烧卖,很是挫败的嘟着嘴,看着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失笑道:“这孩子吃个饭还是这么没规矩。”
我放下勺子摆摆手,“小孩子嘛,还是活泼点好。”要是天天都守着淑女的规矩礼仪,那教出来的不就成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不成,坚决不成。
我鼓励她,“大格格不会用筷子,勺子又用不了,自己想想办法。”
小萝莉抬头看着我,又瞅瞅桌上的好吃的,再看看自家额娘。又纠结了小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本来坐在椅子上的人左扭右扭的跪了上去,用不了筷子勺子,直接手抓。
瓜尔佳氏看着女儿这动作,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刚准备跟我告罪,见我一脸赞赏的笑容,不由得把话又憋了回去。
大格格如愿吃到了喜欢的烧卖,眉开眼笑地看看我,有看看自家一脸受惊过度的额娘,扁了扁嘴,向我看过来。
我看着可爱的小萝莉,“哎呀,这是咱们俩之间的秘密,现在被你额娘知道了,怎么办呢?”
小萝莉很是苦恼的看着我,又看看自家额娘,不知道该怎么办,依旧把求助的眼光看向我,无辜又纯洁的小眼神看得我这实在有些适应不良。
“不如这样。”我看了一眼坐在一边有些挫败的瓜尔佳氏,“大格格去问问额娘能不能也帮你保守这个秘密呢?”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阵,似乎觉得没有其他办法了,冲我点点头,走到瓜尔佳氏身边,软糯的童音对自己的母亲道: “额娘,我今天做了不像女孩子做的事,是我的秘密,额娘能不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呢?”
瓜尔佳氏抱住了女儿,轻声道:“额娘愿意、愿意。”
我告诉她大格格有的时候跟我一起吃饭会因为要遵守嬷嬷们教的什么礼仪导致吃不饱,后来我做主换了嬷嬷,并且告诉她如果她这么小却只顾着礼仪这种吃不饱的东西,那就真的只有饿死一条道儿了。
我教她在人前还是注意点礼仪,别被发现了挨罚,但是没人的时候就给自己放个假,不被抓住就好。所以这孩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像个这个年龄的小萝莉。
“其实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不要刻意去要求她必须要怎样做,她始终会长大,等她大了自然就会发现这种姿势、吃相很不雅观,自然而然地就会调整过来,所学的那些东西也就爱上用场了。”我笑着看她自己吃烧卖,轻声对她说道。
这大概是我头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而且说得是关于她女儿的事情,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按道理说我不应该是圣母体质啊。
心里默默地念着:我不是圣母。食不言的吃完了早点,瓜尔佳氏借机告退。因为保守了自己的秘密,所以大格格很是亲热的拉着自己额娘的手出了我的院子。
看看架子上的自鸣钟已经快九点了,等我墨迹到乾清宫,差不多就该下朝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蹭上老康的一顿午膳,就这么办了。
以蹭饭为目的,打着谢恩的幌子,我磨磨唧唧的挑衣服,穿了脱脱了换,又闹了小半个时辰,才在我家末儿一声声的催促声出了院子。
车夫都快等睡着了,见到我们出来,他揉了揉快合力拥抱在一起的眼睛,拿过马凳让我垫脚上车。
坐在车里摇晃的我快睡着了,只好自己找点事做,一回头就看见末儿苦着一张脸,都能榨出苦水来。
“怎么了,小丫头,跟着我出门都不愿意了?”我笑问。
末儿一听忙摆手,“不是的,主子。奴婢是在想,在想。”
“想什么呢?”
“奴婢是想都这个时辰了您才进宫去谢恩,万岁爷会不会生气啊。”她也学大格格,纠结了一会才说,不过大格格才三岁,末儿菇凉,您可已经15咯。
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今儿个可是叫大起儿,不到午时散不了朝的,你主子我又不自虐,干嘛那么早去乾清宫罚站,我又没做错事儿。”
末儿听了这话点点头,可随即又想起来问道:“可是福晋也可以去后宫给德妃娘娘请个安,十公主也是有日子没见您了?”
后宫,算了吧,全是便宜婆婆,我那亲婆婆早都在景陵等着老康跟她会合呢。那个挂名的我就更没兴趣了,板着一张脸,又装又无趣,真不知道老康到底是什么品位,看上了她。
不过敦恪嘛,我还是有点想这个小菇凉的,自从温恪出嫁后,去年悫靖也嫁给了孙承运,比温恪好的是就嫁在了京城。据老康说他这次不给蒙古指婚了,尤其是科尔沁的几旗,连着好几代都尚公主,在这么下去就快赶上近亲结婚了。
摇摇晃晃的摇到了神武门,按规矩末儿是不能跟我进宫的,我吩咐了末儿在这里乖乖等我就进去了,直奔乾清宫。
路上不断有宫女和太监给我行礼,有几个在乾清宫经常见的,大着胆子给我道喜。我总不能让人家给我白道喜不是,从经常带在身边的小荷包里倒出几个小银稞子让他们几个分了。乘着他们谢恩分赏的时候我又转身朝乾清宫走去。
宫门外一点都不意外的捡到了秦喜儿,估计是李德全让他在这儿等我的。
“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秦喜儿先跟我见了礼,“师傅叫奴才在这里等着福晋,万岁爷吩咐了,福晋来了先去东暖阁的耳房歇着,不必候着了。”
东暖阁耳房,我的脑子嗡的一下,想起了我曾经在东暖阁耳房豪迈的吃相和超高的胃容量,而那一次的见证者就是我面前的小太监秦喜儿。
不过老康的旨意我可没胆子违抗,只好乖乖的跟着往东暖阁走去。进了耳房,我就先瞧见了桌上的点心,居然都是我平常喜欢吃的品种。
“福晋,这点心是师傅嘱咐茶点房备下的,说是福晋您喜欢吃。”大概是想起了我上次在这里出的洋相,这小太监的话音里也带出了几分笑意。
我怒了,一眼瞪住秦喜儿,他立马儿调整好面部表情和说话语调,还来了句,“福晋不喜欢的话,奴才这就撤了。”说着一挥手,就上来一个小苏拉端走了桌上的点心盘子。
我怀疑老康和李德全外加秦喜儿这主子奴才三人组在玩我,我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好不好,他就做主把点心撤走了,不知道我现在还是会随时吃东西吗?真是太杯具了。
不想再纠结点心的事情了,把垮掉的情绪整了下,继续看,炕上放着几本书。秦喜儿看见了,忙上前道:“这也是师父吩咐给福晋准备的。”
正说着,小苏拉端着茶就来了,还好还好,虽然没有点心吃,不过好歹给了壶茶,这样就算我饿了,好歹还能灌个水 饱,大不了回家再吃。
打发走了秦喜儿,百无聊赖的只好坐在炕上看书,茶壶和茶杯也被我放在了炕桌上。
打开书的第一页我就想骂人,骂秦喜儿、李德全这师徒父子,害我不浅啊,明知道我不喜欢看这种很有深度的书,却偏偏给我备了两本《庄子》和《论语》。
虽说我的文言文没有都还给老师,可到底已经放下很多年了,看的又是这么有深度的书,分分钟逼我自我了断啊这是。看来我在这房间里能做的事情只有喝茶一件事了。
一边喝茶一边打量这间房里的摆设,果然很趁银子,比老九的霓裳阁档次还要高,一水儿的天青色,甚至还有件现代根本就没有一流的秘色瓷。这可是无价之宝啊,用价值连城都表现不出它的价值。因为它的制法已经失传了,谁都不知道技术远在天青色之上的秘色瓷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天青色尚且是在烧制过程中很偶然的机会才会烧制出来的稀有瓷器,有时候烧几千件也不一定会有一件,据说秘色瓷的制作方法比天青色烧制好的成功率还要低。
三下两下打量完了屋里摆设,发现被我打发走的秦喜儿又回来了,脸上依旧挂着笑,“福晋,给您送点心来了。”
我没吱声儿,看着秦喜儿,我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一废柴,一点气场都没有,后来我家十三告诉我,其实我不说话的时候气场还是挺足的,分分钟都能把人别出冷汗来。
果不其然,不出两分钟,秦喜儿自脑门儿往下,一滴滴淌着汗。
“福晋,这事儿都是师傅吩咐奴才做的,奴才可不敢戏弄您那。”被我看毛了的秦喜儿突然招供,这个爆发力倒把我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