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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毒的婚姻 §第一节 关键来了

舒朗手里拿着那张纸条慢吞吞地走在街上,街上的行人很多,有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一块儿到什么地方去玩的,也有手拉手的年轻男女。年轻男女大都脸上带有很甜蜜的表情,舒朗似乎很久没有和谁一起上街闲逛的记忆了,米克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男人,等车就是等车,去商店买东西就是买东西,绝不节外生枝,过分沉溺于过程而忘了目的。

米克失踪前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常的举动,他照常在家里进进出出,正常得简直就像不存在一样,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想离开这个家。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做爱了,舒朗甚至无法回忆起最后一次跟米克做那件事是什么时候。天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雪的味道。舒朗按照修楠所给的地址去寻找米克,她对修楠的话半信半疑,边走边看他留下的字迹,某小区某楼某单元某号,字迹写得像火苗一样,倾斜而轻飘,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门牌号码。

到处都是似曾相识的楼群,这座城市新近崛起了无数像这样高楼林立的小区,站在小区中仰头朝四周看,会有一种强烈的眩晕感。

在街上转悠了很久,舒朗并没有找见纸条上所说的那片小区,她向周围的人打听,周围的人都像是患了痴呆症一般面无表情地摇晃着脑袋。

天空越发阴沉,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仿佛处处隐藏着秘密。舒朗莫名其妙地转了一圈回来,抓起电话就打给那个叫修楠的男人。

“你怎么回事,告诉我一个什么鬼地方?”

“因为你确信它不存在,所以你根本没用心去找。”修楠在电话里不紧不慢地对舒朗说,“不过那个地方我也没去过,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没等他说完舒朗就挂了电话,懒得跟他ⅱ罗嗦。舒朗坐在窗边看零星的雪花慢慢地从一个遥远的不可知的地方飘浮而来,这儿的雪不知道是不是那儿的雪,舒朗想起她以前工作过的那所学校因为在郊区,所以雪下得总是得比别的地方要大些,旷野里一片银白。

杂志社的女编辑潘雪晴打来电话,问舒朗下一期的稿子准备得怎么样了。舒朗在电话里没精打采地说恐怕赶不出来了,这几天过年心里乱糟糟的。米克好吗?她忽然问。舒朗迟疑了一下,说,他还那样儿。

舒朗没告诉杂志社任何一个人有关她丈夫米克失踪的事,她不想把自己弄成一个新闻人物,她做的栏目本来就够出名的了,她不想把自己本人的事也卷进去。夜晚她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发愣,一遍遍地整理那些白天发生的故事,录音机像魔盒一样放出那些幽怨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咝咝声,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哭。舒朗在电脑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着那篇文章,忍不住想哭。舒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厌倦了这份工作,而这是她以前最向往的工作。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经常想象自己的将来,一份体面的、举足轻重的工作,受人尊敬又有意思,每天接触各种各样的人,生活丰富多彩,可当这一切成为现实,舒朗感到自己又陷入了循环游戏,一期杂志还没出来就又开始策划下一期了,永远有做不完的选题,忙来忙去也不知为了什么,总在关心别人的婚姻问题,连自己的婚姻都没时间去考虑,情绪总是被那些有一肚子苦水的来访者牵着走,日日夜夜泡在这种不祥的情绪里,为别人的焦虑而焦虑。

舒朗打字的速度明显放慢,空气中回荡着一个沙哑女声断断续续讲述的声音,舒朗厌倦了这种循环游戏,她真想逃离这一切,到一个没人知道她的地方去。

关键在下雪的夜晚突然来访,使舒朗略感意外。春节这几天舒朗不想见人,她跟所有的朋友都说她要外出,其实她躲在家里哪儿也没去,只有一次按照修楠提供的线索出去转了一圈,结果连个鬼影都没找到,梦游似的在街上晃荡,自从米克失踪以来,怪事接连不断,包括很久不见的关键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丈夫不在家?”

“他失踪了。”

关键牙根底下的咬筋使劲咬着,从脸的侧面可以看见一条扭动的小蛇。

他们站在门厅里说话,防盗门外的一盏路灯射进来几绺光线,把关键棱角分明的脸孔照射得更加冷峻。

“你怎么知道米克失踪的事?”舒朗一脸惊讶地问关键,“这件事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底下。”

关键耸人听闻地说。

“你来之前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

“我觉得没那个必要。”

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送晚间新闻,舒朗和关键一人坐一具沙发,中间隔着一张扁方形的黑色茶几,他们僵坐在那儿,听着播音员毫无表情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漫无目的地等待着什么。

修楠的电话就在这时响起来,响了几声都没人起身去接,仿佛这电话铃声超越时空在他们头顶的另一层空间响起,与他俩毫无关系。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知道是谁打来的。”

“知道是谁打来的就应该去接。”

“他这人——”

“喂!”

关键起身替舒朗去接电话,关键听到对方是个声音迟疑的男人。

“你是谁?”

“你是谁?”

“我找舒朗。”

“她不愿意接你的电话,你以后别再打来了。”

“我只跟她说一句话。或者你转告她也可以,她丈夫和我老婆又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舒朗一把抢过电话焦急地问:

“什么?他们搬到哪儿去了?”

听筒里传来不近情理的“嘟嘟”声,对方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关键又回到刚才那张沙发上,两眼发直地盯着电视屏幕但显然没在看而是在想别的什么事情。舒朗再一次注意到他脸的侧面那条如小蛇般蠕动的面部肌肉,感到他在咬牙,这个年轻男人总是在暗中自己跟自己较劲,舒朗猜不透他的心思。

舒朗说我还没吃饭呢,我要到厨房给自己下碗面吃,关键就说,那我也来一碗。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俩就是这样,半夜用电炉煮面条,那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被放大了许多倍。窗外在下雪,窗户上沾满了水气。

过去的情景仿佛又回来了,一切都是那么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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