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生说:“这里面有姜黄、枳子、葛根花、白芍、肉豆蔻。”承平感到自己的肚子里发出“唧哩、咕噜、咕噜”的响动,他的脑里又开始充满了瞌睡的意识,在经过几次抗据后,承平昏昏然又睡了过去。
当承平再次醒来时,这次整间石洞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平躺着,承平坐起来,看见就在不远处的地上,一把雪亮大刀浸在鲜血里倒在地上,就在承平迟疑之际,门洞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喘息声,承平高兴极了,连忙喊:“八哥你在吗?”
洞外的人影变得闪烁,忽然,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着实吓了承平一跳,那尸毒人混身被黑色、腐烂的肉块包在已成布片的衣服里面。似乎承平见惯了行尸走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时候心里反倒没了紧张,他灵活的往后挪了两步,身上原本的疼痛此时却没了感觉胸口因为吸入火山灰,憋闷的感觉也没了多少。
那尸毒人缓缓的往前移动着,双眼充满血丝和绿光。承平只得不断的往后退,可他心里清楚后面不远处便是石洞墙壁了,就在这时,承平向后撑着的右手碰到了一处冰冷的铁器,承平急忙握在手里,用手摸着感觉了一下,居然是一个勺子,怎么可能?!
在这暗无天日的海底,怎么可能有做饭用的勺子?承平大惑不解,但这时候那尸毒人已经逼近了身边,发出“嗤!嗤!”的声响,承平眼见不妙抄起手中的勺子拍过去,
谁知这石洞是扁长型,洞顶很低矮,承平正好将勺子打在洞顶,那尸毒人竟然没有注意到,此时张开双臂做出要抓只承平的样子。
承平顿感世界都停止了,他甚至看到了尸毒人前胸里有蛆虫在蠕动。
正在承平迟疑的瞬间,一截雪亮的长刀贯穿尸毒人的前胸后背之后又横贯而出,那尸毒人便成了两半,上半身倒地后还在向着承平张牙舞爪,只见那把长刀的主人用木屐踩扁了那尸毒人的脑袋,尸毒人这才没了动静。
长刀的主人往附近的石洞顶上抹了抹长刀上的血迹又收回了刀。承平眼前已被尸毒人的血迹吐了一脸,眨眨眼睛才能看清楚前方,只见那是个战士模样的人,一身用竹片拼成的盔甲,上身是短袖米色衣服、下身却穿着裙子,裙子上面还绑着竹片的盔甲,那战士模样的人头上绑着个白布条子,正中间是膏药一样的红色圆,引起承平注意的是那战士的背上竟然竖着一面旗帜,旗帜上的字承平也认得,写着:平户藩松浦。
虽说没了记忆,承平还是觉得这人不像是大明帝国的子民,光说,穿这么短的裙子就不想中原人士,可此时是敌是友承平心里还没有数,所以他暂时不做声。
那战士将长刀插回腰间,承平看到那战士腰间有一长两短两把刀。
那人用蹩脚的汉话说:“喂,你是汉人?”
也许是太多变故让承平有些不知所措,他竟然摇摇头,但随即又想起自己是炎黄子孙,又立刻点点头。
那战士见状洋洋得意,笑着说:“我是东瀛武士,你不要害怕。”这时从这武士的背后露出了另一张脸来,承平注意到东瀛人的眼睛没有中原人的大,感觉象是眯成了一条缝,而且在永胜号上没有人会将脑袋中间的头发剃掉,这又给承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凑过来的那人拍拍武士肩膀,笑着用承平听不懂的奇怪语言交谈了两句,那两人居然轻松的笑了起来,一会儿,武士眯着小眼睛回头对承平说:“你不要害怕,我们可以带你去见我们的队长。”
承平从没想过汉语居然可以说的这样难听,承平感觉自己一定是遇到外国人了。承平站起来随着那两个东瀛武士走出石洞,但见洞外石壁上稀稀松松站着三十几个都有东瀛武士打扮的战士,或斜靠着石壁站立或三五扎堆嬉笑着聊天,有几个人正将削掉了脑袋的尸毒人堆在一起放火烧了。
这时候承平猛吸了一口空气才发现居然都是新鲜空气,没了火山灰钻心的疼痛,也许正是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海生、八哥他们人到哪里去了?承平正沉思中,一个长着一嘴山羊胡的老男人走了过来,承平顿感此人的气场有种说不出的强大,自己因紧张而歪斜的肩膀也端平了起来。
那男人微笑着用汉语说:“你是达叔的手下吧?”
承平一听“达叔”的名字急忙摇头,他不清楚这些人和达叔有什么关系,只好一言不发。
那男人接着说:“我们是平户藩松浦家的家将,我叫吉川平直,这些都是我的部下。”承平感觉这些东瀛人上来就很有礼貌,甚至比永胜号上的大老粗要有教养的多,便少了几分戒心。
吉川平直见这人沉思,说:“你能够活着到这里,对和你这样能力的人来说是不可能的,在中原高手中,有这种能力带领你们走到这里的只有一个人,那人就是达叔,你不要害怕,我只对他在哪里感兴趣。”
承平微微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刚才中了尸毒,昏了过去。”吉川平直一听承平中了毒,立刻紧张起来,招呼周围几个人此时围上来,承平被身后的吉川按在石壁上,承平慌慌张张的说:“他们说什么到‘下一层’去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吉川平直严肃的说:“你中了尸毒多长时间?”
承平说:“我也不大清楚,至少昏过去两次了。”吉川平直对承平上下打量一番,又握住承平的手腕号脉。随即平直用东瀛语对周围的人叽里呱啦了一番说了什么话,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下来。平直对吉川挥挥手,那刚刚还救了承平的吉川就抽出腰间的裤腰带将承平绑了起来。
吉川平直对身后石壁上的众人喊了一声话,那些人便围拢过来。
承平被五花大绑着,吉川守在身边笑着说:“没办法,小队长说你很可疑,可我觉得你中了尸毒居然还活着,很了不起。”
吉川说着拍拍承平的肩膀走回吉川平直的身边。
吉川平直对他的手下说了一番话,其间那些东瀛人频频点头。之后一行人三十多人外加承平往一侧洞穴的深处走去。承平感到非常奇怪,从一行人行动的意图来看,很明显他们非常熟悉这里,自己只说到了“下一层”,这些人便知道如何到下一层。
更令承平不解的是,自己和永胜号海船的人几乎是死里逃生才走到这里,这些人却好像很轻松的便到了这个地方,这让承平心里很火大。
不一会儿,承平望见洞穴的前部出现了一个被人凿开的大洞,走在队伍前面的吉川平直回首示意停下来,承平看见有两个东瀛武士走到吉川平直的跟前,三人小声说了几句,那两个东瀛武士立刻用布条挡住面部拔出宝刀,从石壁上翻过去。
半晌,石洞就发出了东瀛人叽里咕噜的说话声音,吉川平直大惑不解的看了承平一眼,搞得承平还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似的,一行人走进石洞里,承平但见那石洞里就象是刚刚发生了战斗一般,遍地倒着尸毒人,而且也不乏永胜号上的船伙计,基本都被撕扯的看不出脸部模样。
吉川平直望了一眼地上倒着的船伙计,径直往前走去,承平看到黑暗里两个东瀛武士押着一个人走过来,等一行人来到跟前,承平竟然看到那人是徐银!承平努力回想着最后见到徐银是在什么时候和地方,竟然一时间没有印象。
只见徐银一身血迹,两条木腿上沾满了黑色的腐肉,衣服上斑斑驳驳的血迹像是染上去的染料,但承平从徐银眼睛里的血丝看出来,徐银的虚弱不是流血过多,根本就是疲劳导致。
吉川平直高兴的对徐银说:“你们船老大在哪里?”徐银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很早便失去他们的联系。”吉川平直听完流露出失落的表情,缓缓的说:“那你在做什么?”
徐银阴笑说:“这个跟你没关系吧。”吉川平直点点头,对身边的人又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承平看到那个和吉川平直说话的人先点点头,随后拔出身上的短刀,向徐银走去。
承平立刻想到了最坏的事情发生,虽说徐银并不让自己喜欢,可自己身处外族人中,能够见到熟人原本就是应该庆祝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万不能让徐银死了,自己最后的结局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承平赶紧说:“等一等,徐银知道永胜号海船在哪里,你们可以到那里去等达叔。”
吉川平直一听承平的喊叫,止住那上前的武士,转过头对承平说:“你说的是真的?”承平点点头,说:“这人是船上的大副,虽然没了腿,却比我更了解达叔,你们可以跟着他找到海船的下落。”
吉川平直严肃的对徐银说:“他说的是真的?”徐银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瞅瞅承平默不作声。吉川平直不耐烦的挥手,让那武士上前,那武士干脆的拔出刀朝徐银的头上挥下去。
徐银见那刀头已经快要抹到自己的脖子,徐银突然开口说:“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