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师傅有些发火的迹象，喇嘛吓了一跳，再听师傅那么一问，却是脸色又难看起来。
“我没见到过圣主长什么样子。”喇嘛说出这话，师傅眼神就如利剑一般看着他，后者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哪里还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真的，我真的没骗您。”一转眼，叫师傅的人称都从“你”变成了“您”，“圣主从我见到他的第一次起，一直是带着一个黑白面罩，对，就是你们所讲的阴阳鱼。长年戴着那个面罩，我从未见他取下来过。”
戴一个阴阳鱼面罩，不知道为何，我脑海里浮现出来这么一个戴着阴阳鱼面罩的人的形象，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诡异？熟悉？奇怪的感觉浮现在心头。
师傅微微皱眉，也没有多说什么，看这个喇嘛的样子，也料得他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
喇嘛见师傅不再出声，拖着被扭断的手臂，伸出头微微颔首道：“启墓人大人，我可以走了吗？”
师傅转过身去，见到喇嘛低眉颔首的样子，却是伸出手来，道：“背对我，不想那条断了的手复原，就自己走便是。”
“有幸让启墓人大人给我接骨，哪里有推辞的道理，大人宽宏大量，我这辈子都铭记在心。”那喇嘛谄媚一笑，乖乖地背过身去。
变故又生！
师傅抓住喇嘛的另一条手臂，使劲一扭的同时一脚踢向喇嘛的膝盖处。
这一次的骨头断裂声，相对于之前的手臂断裂声，更脆，更响！
“启墓人，你什么意思！说话不算话的小人！”喇嘛凄惨的叫声夹着愤恨的话语从嘴里冒出来，狰狞而沙哑！
师傅淡淡地说道：“我一向说话算话。对你这样的两面三刀的墙头草，我说过不会杀你那就不会杀你。我打断了你的双手双脚，但没取你性命。记住，你是死在你圣主布下的大阵之下的！”
师傅说完，却是提起已经如同烂泥一般的喇嘛，往下便是一扔。
坑洞里响起了凄厉了叫声，怨毒无比！
“师……师傅。”我舌头打结，师傅的做法大大改变了在此之前他在我眼中的形象，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还是我那个平日云淡风轻的师傅吗？
“无名，觉得师傅陌生？做的过了？”师傅回头问道。
我有些畏惧地点点头。
师傅叹了口气，道：“无名，知道师傅启墓人的名号怎么来的吗？”
我迷茫了一阵，回忆起师傅跟我说过的那些，道：“不是专门给考古机关开墓的原因吗？”
“启墓人的名号，不仅仅是说，师傅的主业是开启墓葬，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师傅眼神有些锐利。
“师傅做的，是将墓葬里或者是遇上的怨魂送入轮回去，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我们所讲的黑白无常。真正让师傅的名字响彻行内的，是师傅的手段。对任何拦路的一切人和事，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不留一点后手，于是师傅便有了一个比黑白无常好听些的名号：启墓人。在你跟芳儿面前，我是个师傅，是个父亲，在那座道观里，我是上清派弟子，但是顶着启墓人的身份出去，我便是那个手段凌厉的黑白无常。”
师傅的话，说的很轻，但是每句都给我不一样的震撼，为启墓人而恐惧，为一个父亲跟师傅自豪，各种矛盾的心理在不断地碰撞。
“无名，刚刚是否觉得那喇嘛可怜？”师傅瞥了那黝黑的坑洞一眼，问道。
我点点头，刚刚那样凄惨的一幕实在过于刺激眼球。
师傅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无名，你是要接下我的衣钵的。为师要你知道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人性本善，没有哪个可怜人是因为待人太好而变得可怜。像刚刚的喇嘛，下场虽然看起来可怜，但在他的手里，沾染着多少条无辜的人命？这样的人离开，无疑会再次成为毒瘤，留在这里，是最好的结果。”
“而且，要记住，待人要好，但出门在外，随时保持警惕更重要，就像先前的封脉散。在这个除怨除恶的行业，只有果断方能行事，妇人之仁往往会把自己往死路送。”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至少以后，师傅在我面前不仅仅是一个慈爱的父亲跟师傅，更是铁腕的存在。
“对了，师傅，我们还要不要找那些头骨？听这喇嘛说，那只是为了引您来西藏，既然您都来了，那些头骨应该没什么用了，还用得着找吗？”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敢跟师傅靠的太近。
师傅看了看我保持距离的动作，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道：“当然要找。那喇嘛所讲，并不完全是对，或者说，他嘴里的圣主骗了他们。”
“我相信那圣主可能在我们住的那边安排过盯梢的监视过我们的生活，但是却不会是为了引我入藏才弄出来的那些嘎巴拉，之前遇到的那个嘎巴拉事件，只会也只能是一个巧合。也就是我真正来西藏起，来把我卷进他们的计划。”
师傅叹了叹气，“师傅以前因为不留情面让一些人丢了命或者废了手脚，树敌无数，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仇家把我设计进来，这个局，我已经躲不过，也不会躲，师傅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必然认识那个圣主，只是印象太过模糊，难以对应起来到底是哪个人。”
“走吧，咱们下去看看喇嘛怎么样了，顺便，破了那炼魂阵，烧了那炼魂幡。”师傅没有再跟我啰嗦那些西藏这边的事情，抬起步子就是走到我们站立的平台的边缘。
我却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追上师傅的脚步，道：“师傅，云烟现在会不会有事？既然我们在明，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下，那云烟很可能跟上次师妹一样出事啊！”
师傅摆摆手，示意我不用担心。
“出门的时候，我特意在那丫头在的地方布了个小小的阵法，不是真正的高手前来，一般那些监视的喽啰想要动你妹妹，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舒口气，心里不得不为师傅的缜密心思所折服。
“下去看看。”师傅再次抓住我的一只手臂，腾地就是漂浮着往下缓缓下降。
直到下方看到了一地森森的白骨，师傅停住了下降的速度，道：“这里便是那炼魂阵的上方边缘，再下去就陷进那阵里头了。”
“那师傅怎么破这阵？”
师傅笑笑，道：“这阵的阵心便是那炼魂幡，找到那东西便动了阵基，为师进这阵都是来去无阻，阵基一破，再厉害的阵法都是纸老虎。”
我环视一周，却没看见什么炼魂幡。
师傅祭起一道符箓，轻笑道：“小小障眼法，破！”
“破”字一出，却是眼前出现了大片的白色雾气，遮挡住了视线，师傅迅速祭起一道符，一个淡淡的绿色光圈包围着我跟师傅，眼前的白雾触碰到光圈，竟然是发出嗤嗤的声音。
“宵小手段，早便料到这些白雾有毒。”师傅带着我就是往中间冲去，一路上光圈不断跟那些白雾触碰，不见光圈消散，白雾的量倒是少了不少。
“那便是那炼魂幡了。”师傅在行进一段距离之后，指着隐约出现在眼前的一道耸立的这坑洞中央的长幡说道。
那炼魂幡跟我之前在那曲县城看到的招魂幡有些相似，不过体积大小就远远不是那招魂幡能比的了的了。
“里边有大量的怨魂，看来不能简单烧了完事。”师傅面色有些凝重地看着那炼魂幡。
我问道：“那师傅我们应该怎么解决这个东西？”
师傅没说话，只是从身上拿出了一大叠黄色的符箓。
“这是？”我看着那一叠符，虽然已经学过怎么画符，但因为后面没有再拿起，却是依然忍不住这些符是些什么符。
师傅神情肃穆，道：“这里是九张超度用的符咒，待为师设下一超度阵法，罩住这炼魂幡，方能将里面不可想象的怨魂放出来，再将他们超度了。贸贸然放出这么多的怨魂，这一块很快就要变天了。”
师傅说完，拿出那把锈剑就是挑起一道道符咒，围着炼魂幡就是将符咒凌空放置好。
这炼魂幡也不是什么凡物，烧的时候，十分艰难地才用普通火焰烧开一点，师傅示意我不用再烧。
“就放着这道小口子让那些怨魂出来再说。”
很快，在师傅给我用符开天眼之后，我便能见到许多人形黑色气状的魂从那炼魂幡里钻出来，每一个出来都是黑气升腾，但不久便在师傅布下的超度阵里头，黑气一丝丝散去，而后消失不见。
这样持续了连续几个小时，里面的怨魂数量之多可见一斑。
等到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黑气冒出，师傅才一把拔起那两三层楼高的炼魂幡，整个坑洞都是震了一下。
眼睁睁看着师傅稍微用力就是将那些火烧不断的幡布撕了个粉碎，我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走吧，回去带着你妹妹回拉萨，为师再带你去找那个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