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赋雪之计
拂晓。天空雾胧胧的,看物辩不清,阅人读不明,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依稀可见黎明的晨光旭日,又不能挥别黑夜的星辉满月,日月星辰在此刻交相辉映,然而拂晓最有魅力的特点却不在此,而在于一种压迫之感,那是一种等待爆发的潜心谋划,那是一种等待时机的精心设计。拂晓——积蓄巨大力量冲破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刻。
赋雪瘫软地跪在血滩之中,单手拄地,勉强支撑起身体,另一只手已经完全使不上任何力气。满脸都是血迹,有一些甚至都已经干了,可见这场恶斗已经鏖战了许久,双方都已经消耗殆尽。他的目光虚弱却又很坚定,仍在时时刻刻地寻找对方的破绽,然而悲情的是就算他找到了,也没有任何力量支撑他完成最后的致命一击。他不住地大口大口喘息着,忽然一阵干咳,一口鲜血自口中狂喷而出,一滴滴血液落在了血泊之中,又激起了一圈圈扩散而去的涟漪。对面树林中的敌人向他徐徐而来,直至走到了赋雪面前,那即将隐去的月光才照出他的面容,此人正是当日雷烈风在树林所见四人中站在南方手持巨剑的那个男子,而此时他手中拿的却是一个把短剑,十分细的短剑,而且是剑身是圆形的,并非菱形的,有点类似于西洋剑。他凶狠的目光加上阴险的笑容让人一看就浑身不舒服,如果流云在,那他一定会杀了这个人,只是因为他那个邪恶的表情。但流云却不在赋雪身边,赋雪等待的只有死亡!
三天前。腊月十一。
拂晓,日月共存,星辰微弱。海风温柔而清新,赋雪、夏雪还有唐若白并排躺在柔软的沙滩上,还是上次流云赋雪躺着的地方,只不过上次是夕阳西下,而这次是黎明之前。
赋雪握着一把金黄色的沙子,手成漏斗形,让沙子沿着指间的缝隙顺流而下,形成一条金黄色的细小沙流。
夏雪挂着淡淡笑容,静静地闭着眼睛,仔细地用心感悟着旭日东升的温暖,她依旧未染粉墨,然而在微弱的阳光下却显得更为清雅。
唐若白则一直在咳嗽,略煞风景,他永远是自言自语地说,“早就是说了,看日出是很伤身体的...”。转而无聊地看着赋雪,说:“带我们上来真是为了看日出,玩沙子?”
赋雪思绪一飘忽然笑了,“沙子?这是粪土。”赋雪想起了流云,想起了当时流云说黄金在手中就如粪土一样,转眼间过去好久了,也不知流云的伤痊愈了没,有“古秦金刚”护送应该没问题吧。赋雪自我安慰地想着。
夏雪在一旁“咯咯”笑了。
唐若白继续不耐烦地说:“赋雪兄,在下身体本就不好,你再这么折磨我,莫非是赶着参加我的葬礼?”
赋雪则笑了,“等决战之后,也许是你参加我的葬礼。”
夏雪原本悠闲的心骤然一紧。睁开了双眼看着还是一样悠然的赋雪。
唐若白神情严肃了许多,“你已经有计划要揪出幕后黑手了?”
赋雪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到:“你在乎生命吗?”
唐若白想了想,“要看是谁的。”
赋雪又点了点头,“有道理。如果是我的哪?”
唐若白又想了想,“如果真有人能要你的命,那我想我是拦不住了,也许赢义熙可以。不过我一定会为你报仇,哪怕赔上我的性命。”
夏雪听在耳中,急在心里。不过她依旧是静静地躺着,她绝不会多插一句话,她从来不特意显示出自己的存在,只有在赋雪需要的时候,她才会做她该做的。
赋雪还是点了点头,不过这次显然要情深了好多,而且也沉重了好多,“谢谢!”赋雪哽咽了一下接着说:“我有十足的把握抓出整件事的幕后黑手,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唐若白还是没有任何犹豫,“你知道有害身体健康的事我不干,不过貌似我现在又没法拒绝,哎,请讲”。
“第一,我需要你帮我演一出戏,具体细节稍后详谈。第二,我们会有一场恶战,很可能会魂归黄泉,不过无论如何我需要你活着!因为你有他人无法替代的作用。第三,照顾夏雪姑娘。”
夏雪一听,又是心中一抖,眼中隐约有了泪光。可她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已然隐入云端的朝阳。
唐若白眉头一皱,“赋雪兄,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是不该管的事不管,不该干的事不干。
赋雪则马上接道:“不过这次是你本该干的事,也是你本该管的事。”
“好,前两个事没有问题,不过这第三件嘛……照顾夏雪?这‘照顾’一词的涵义可就多了。”
唐若白疑惑地看着赋雪,可赋雪却似乎在逃避,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唐若白接着说:“赋雪兄,若白冒昧一问,你是让我待夏雪如嫂子一般,还是让我待夏雪如妻子一般?”
这话说得已经十分委婉了,但意思我想赋雪和夏雪都会明白。
“若白兄真会说笑,我已是将死之人,你忍心让夏雪姑娘守寡孤老吗?而且,夏雪姑娘还未应诺,在下又怎能喧宾夺主,替她安排婚姻大事呢?”赋雪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反正不是正色。
夏雪听着,心都碎了。她自小就卑微,从来不插话,而今听到这样的话,竟再也不想听下去了,她起身走向了远方。一句话都没说,却留下了一滴泪。
唐若白待夏雪走后,有点无奈地看着赋雪:“这么严重吗,真的会死?”
赋雪眉头紧锁,“我当你答应了,照顾好她!别浪费光阴啦,我们来讲讲具体的计划吧。”
唐若白欲言而止,终于还是未能忍住,“世人都说‘多情才子’赋雪只会伤女人的心,可何时你却成了受伤之人啊?!”
赋雪却没有理会他,开始仔细地讲解具体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