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世界,似乎只是一转眼,就多了如此多的对手。
看着眼前这三个强大却不知是敌是友的男人,清灵心中迫切得想让自己强大起来,她不喜欢这种命运不由自己掌控的无能为力。
风轻硕注视着清灵,在那双淡漠的眸子里,他看到了空无一切的沧桑,孤绝冷傲,平静无波。
心口蓦得一怔。
不过及笄之年的她,为何会有这样万籁俱寂的苍凉。她的过去,还有什么他不知晓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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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王府书房,暗阁里。
千紫收回搭在肖锋手腕上的指尖,看着床上的人那泛白的脸色:“毒性已经暂时控制住了,要解毒却还得些时日,毕竟这化功散的解药不是那般好配制,解毒过程也繁杂,稍有不慎,就会功力尽废,全身经脉尽毁。”
“需要多久?”风轻硕问,冷淡,简短的问话是他一贯的风格。
“最少三天。有几种药实在难找。”千紫说着,神情有些凝重。
风轻硕看着床上昏睡的人,沉默不语。
“你放心,有玲珑丹护体,他应该撑个七八天没问题。”千紫看出了风轻硕的担忧。相识十几年,他自是了解他的性子,看似冷淡,其实最重情义。肖锋肖锐兄弟俩从小跟着风轻硕长大,对他向来是以命相护,他能走到今天,这两人功不可没。
“可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花仞转眸看着风轻硕懒懒问道。
一边的肖锐见风轻硕半晌沉默不语,便道:“小峰在昏迷前说了两个字——中岳。”私下里,风轻硕与他们兄弟俩从无尊卑之分,熟悉的人都知道。
“中岳?”花仞皱眉。
“太子的贴身侍卫。”肖锐解释。
“太子?”花仞看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眉头越发紧皱,“就目前这形式,他还没这个必要吧!如果有,是不是也太大意了些……”边想边说道。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该重新估量他的野心了。”沉默许久的风轻硕淡淡开口。
花仞一愣,问:“难道......他也知道了那密钥的事?”
“何止知道,已经找了很久了。”风轻硕眸色暗沉,声音带着明显的寒意。
千紫看花仞一眼,问风轻硕,“皇上不是只将此事交给你一人吗?”
风轻硕不语,转身看了眼肖锐,就见肖锐从怀中摸出一页泛黄的纸递到花仞千紫面前。
花仞心急,先伸手接了过来,看那歪歪斜斜的撕口,就知道是被扯下来的书页,上面的内容也确实让他们一惊。
“什么?!林家竟是那四大家族之一?!”花仞瞪大眼望着风轻硕大叫道。
看风轻硕一脸深思,转身看向一边的肖锐,扬了扬手中的纸:“这是从哪儿来的?”
“昨晚小峰从原文渊阁掌管司处抢回来的,正是为这个,小峰才受伤中毒。”肖锐冷冷说着。
“文渊阁掌管司……”花仞皱眉念叨着,挑眉问:“人呢?”
“死了。被中岳杀了。”肖锐垂眉道。
“难道太子也是冲着这东西来的?如此说来,那些流失的古籍必然与林源那老匹夫脱不了关系!”花仞看着手中的纸页,脸上神色凝重。
“那老匹夫就是林家这代的继承人,想必那四分之一的密钥就在他手中,他不但不上报,还将与之有关的线索销毁殆尽,又私自在暗中寻找其他密钥的下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花仞说着,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
“这样看来,他不但知道密钥的存在,更有可能知道这密钥背后暗藏的秘密。只是不知道他这般算计,究竟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他自己……”千紫接着花仞的话尾淡淡说道。
风轻硕冷笑一声,“若是为了太子,就不会有此事发生了!”
花仞抿嘴点头,“就算他是为自己,那太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又换上了他那痞子模样,随意捋着鬓角两搓柔顺的黑发,慢悠悠的说着。
“太子是不省油,可那皇后娘娘就不好说了,她可是一向很向着林家的!”千紫看一眼花仞,望着风轻硕轻声道。他何曾不知眼前这个男人心中那份脆弱。天下人皆说他冷心薄情,说他功高盖主,野心勃勃,可又有谁知,凭他的能力与功绩,若是真想谋那个位置,说是唾手可得也不为过,只是他却毫无此心。闲云野鹤才是他的本意,奈何命运偏偏要将他逼进这阴谋算计中来。
都说天家无亲情,对于那个人,如果可能,他是更想与他做一辈子的兄弟吧!
只可惜,天家的史册一贯只以血泪叙写,凭他一己之力,又能扳回多少……
“不管她向着谁都在意料之中,就怕此时还有我们意料之外的人……”风轻硕凝神沉思,淡淡说道。
三人沉默,各有深思。
馥兰院。
清灵躺在竹椅上翻着《苍州大陆五国志》,心情甚是愉悦。这历史传说皇家秘辛向来就是最愉悦身心的消遣雅趣,此时清灵就对这神风国与玉渊国的一段旷世奇恋颇感兴趣。
历来都只听说红颜祸水美人误国,可神风国开国皇后,却是个别样的传奇女人!
她的存在,不但安定了神风玉渊两个国家,成就了两位帝王,还演绎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生死绝恋,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歌可泣,荡气回肠!
清灵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让两位帝王一个舍命犯险就为给她一世安宁,一个倾尽天下只为求她一个转身……
其实,她倒更相信,这样的桥段是那史官溜须拍马的粉墨之笔。
自古帝王家无情,如今的她就身在其中,入眼之处除了算计还是算计,就连血肉亲情的父母兄弟都是笑里藏刀,何况是仅凭缘分二字相聚一堂的陌生男女。
缘起,不经意。
缘灭,却可将时间停住,辛酸细数……
清灵放下手中的书卷,心下突然有些烦躁,风轻硕那半冷不热的神色总是不经意在脑海里闪现,这个男人城府太深,她猜不出他的心思,又不得不去费心思摸清他的路数。
今晚,她的棋局也将开启。
看着手中的瓷瓶,清灵自嘲一笑,真没想到,她玉清灵也会有用这种龌龊手段的一天,还是对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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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花仞看着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风轻硕,沉默片刻,若有所思道:“其实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有句话叫欲盖弥彰,也许她的这种不设防正是她最好的伪装。”
“要说伪装,没有比天下人公认的废物白痴更好的伪装,如此大的差距,只会更加引人注目,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千紫看一眼花仞道。
“众矢之的……谁是矢?谁又是的?”风轻硕揉捏着眉头,神色不动,眼眸未睁,轻轻启口,似是在问面前三人,又似在问他自己。
屋内顿时陷入沉寂。是啊!谁是矢?谁又是的?
如今各国朝局均是暗潮涌动,各方势力都谨小慎微,纵然她成为所有势力瞩目的对象,她在众人眼中也终究不过是个棋子,是个引子。在她的身份依然扑朔迷离之前,就没有谁敢轻举妄动,对她下手。
如此想来,今日紫衣门人的举动倒是让硕王府背了个不小的名头。
她现在可是世人眼中唯一一个从紫衣门手中活着回来,并且与神风和西国关系匪浅的人。没人相信这是侥幸。
“最毒天下妇人心!本宫主还真是小看了她!”花仞想到其中利害,便愤然。
“倒也不一定是坏事,现在的情况,神风和西国应该会很默契的对此事闭口不提吧……”千紫依旧那副淡然模样,看着风轻硕问道。
风轻硕思索片刻:“现今,神风和西国,谁拿此事做文章,谁反而更容易招惹是非。正因如此,就怕有人不放过这个机会,越俎代庖......”
“所以我们得布一个更大的局。”千紫接话。
风轻硕眼底笑意闪过,看着千紫:“可是发现了什么。”
千紫无奈一笑,“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随即问:“她没有斗气?”
“我试过,试不出来。”
“试不出不代表没有。”千紫思衬道。
“什么意思?连硕都试不出来,难不成她的修为在硕之上?”花仞挑眉。
“有这种可能,但也还有另一种情况”千紫边思索边说,“记得师父曾提过,玄法和巫蛊术起源于西国。西国在很早之前是不看重斗气的,他们更重视玄法巫蛊术的修习。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玄法和巫蛊术成了禁术,西国才开始推崇修习斗气,但有传闻,玄法和巫蛊术是被西国皇室作为维护皇权的秘术,由皇室指定专人修习,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西国的圣女族和长老会。”
风轻硕默然深思,脑海中满是清灵那双淡然无波的眼睛。他从未敢小瞧过这个女人。
“我曾与西国长老会的人交过手,交手前,我丝毫未感应到他身上有斗气的气息,但交手后发现他与我几乎不分伯仲。她可是西国圣女的传人,如果连痴傻都是装的,其他也更不好说。”看着风轻硕沉思,千紫顿了顿又说:“刚才,我对她使了心幻,用了七成功力。”
“什么?七成?”花仞目光一惊。
风轻硕眼神也是一顿,搭在木椅扶手上的双手不由收紧。
心幻,玄法中用来迷惑人心的法术,可控人心神,是西国圣女的独门禁术,机缘巧合,被他们师傅四海真人得到,传授与千紫。
以千紫的修为,七成功力,控制蓝尊以下的斗者皆轻而易举。可刚才那女人,他看的清楚,只是稍稍一个愣神而已……
风轻硕俊目微迷,眸底闪过一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