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天才的,如果说“火箭”奥沙利文是打台球的天才,那阿勇绝对是语言学的天才。不同的是,前者是人,后者是鬼,鬼才!
仅仅两天时间,他便在欠扁的指导下初步掌握了狗语的基本技巧,经过临时模拟测验,欠扁给他的听力和口语分别打了80分和50分。
平生第一次教学生,还是这么有悟性的,欠扁很是有成就感,想驮着阿勇出去四处炫耀,可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除了自己之外,就再没有其它狗能看见或听见他了,那他学会了狗语到底有什么用?除了能跟自己交流,他还能跟谁交流?
而且,倘若三月三鬼门开了,貂禅真的过来把自己带走,那就剩他一个会讲狗语的鬼,跟谁叫唤去?
看到阿勇两手趴在地上一边兴高采烈地汪汪欢叫,一边还惟妙惟肖地吐舌头、摇屁股,欠扁心下真的有些不忍。
在学习狗语期间,阿勇曾说起他的事情来。
他原本是东江大学汉语言文学系的系主任,有家室妻儿,安守本分,也有房有车,生活很是滋润。
不过跟每个男人一样,步入中年以后,他的内心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总是幻想着跟学校里那些青春靓丽、花枝招展的女学生发生点什么。
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阿勇的脑子里几乎每天都琢磨着搞女学生,琢磨来琢磨去,胆子也渐渐地琢磨大了——他开始有意地借论文辅导的名义邀系里的女学生去宿舍里单独相处指导,那些女学生还很乐意。没几次下来,他又尝试着开一些暧昧的玩笑、做一些暧昧的举动,令他大感意外和刺激的是,那些女学生居然都没有作出丝毫排斥厌恶的反应来!
阿勇兴奋了,终于有一天,他再也无法遏制内心的冲动和欲望,辅导着辅导着,就直接将手伸进了女学生饱满丰娆的胸襟里……
太爽了!那次绝对是阿勇人生中最为精彩、最为刺激、最为难忘和回味的经历,从那以后,他就开始策马奔腾,一发不可收拾。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美的丑的,统统地照单全收。那些女生有的会含羞红脸,有的会半推半就,有的是欲迎还羞,有的是热烈迎合,反应不一,但惟一的共同点是,都不是处女!
唉,现在的女学生呐!
可就在阿勇一边喟叹现在的女生一点都不懂得洁身自爱、一边却沉浸在前所未有的陶醉人生与性福中年的时候,灾难悄悄降临了。东江大学校园论坛上突然出现了一条匿名帖子,指名道姓地揭发他为人师表却人面兽心、卑鄙下流地玩弄众多女学生的龌龊行径!
一石击起千层浪,平静的东江大学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之间,各种舆论指责和谩骂铺天盖地般席卷而至,任凭阿勇百般否认和抵赖,可是各种上级调查、喝茶谈话、媒体采访以及妻子吵闹接踵而来,搞得他心身俱疲,不堪重压。而就在这风口浪尖的关键时刻,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降临了。
实名举报!一个男生实名举报他搞了其女友!
而就在舆论大哗之时,那名男生的女友因不堪舆论压力而跳楼自尽了!
天,终于塌下来了!
就在全国各大网站争相头条报导此事件的时候,就在东江大学全体女生集体游行示威要求严惩衣冠禽兽的时候,就在自尽女生的家人纠集亲朋好友抬着尸体大闹校园的时候,阿勇悄悄地选择了面前仅剩的一条路——死路。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跟欠扁是同一类的,都是因女人而死,不过阿勇只害死了一个人,而欠扁害死了三十来个。
可欠扁进了第十八层地狱,阿勇却连鬼门关都没过,因为他碰上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鬼打架!
前来收魂的居然有两个鬼使,好象还不是一个地狱的。
这个说:他是三层的,归我带走!
那个说:胡说,他明明该进四层,得让我带走!
这个说:搞喵呀?没个先来后到呐?跟老子抢是不?
那个说:诶,咋么,耍横呐?你们三层的青年文明号是买来的吧?
这个说:啥?你敢侮辱我们三层的鬼格?
那个说:不服气啊?
于是就这样,俩鬼使当着阿勇的面打了起来,把阿勇晾在了一边。等俩鬼使揪打得像赖皮狗一样瘫在地上气喘吁吁了,鬼门关也过了时辰关闭了。
得儿,俩鬼使扔下他不管了,都不要他了。
阿勇这个孤魂野鬼就只能回家,可回到家一看,老婆正穿着丧衣跟隔壁的老王在乱搞——国产高清版的丧服妻の未亡人实录!万念俱灰之下,便“离家出走”,四处瞎晃悠,结果就晃悠到青司塘这里“定居”了下来……
……
傍晚,位于东江市中心的绿岛咖啡厅内,董少华闷着头捧着一杯茶,一脸的紧张不安。
在他对面,坐了两名保养得体、面容娇好而气质不凡的时髦美妇,不停地提醒道:“少华,不用这么紧张,又不是第一次了。放松些撒!”
董少华是东江市钟楼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刑警,今年已经27岁了,却还没有成家,甚至连个正儿八经的对象也没有,跟前这两名美妇是带他来相亲的。
两名美妇并非董少华的姑姑阿姨之类的亲戚,而是同事。
垂肩直发、双眼皮、椭圆脸,穿着一件米黄色针织披风衫的叫罗真琴,波浪卷发、富态脸庞、面容焕发着奕奕神采,身着黑色羽绒背心的叫许岑丽,她们实际上都已经年过四十,乍一眼看上去却像三十出头的少妇。
她俩都是钟楼区公安分局的文职警员,跟董少华不在一个部门,但在去年五月份的时候,分局响应市政府的群众路线教育活动,“敞开门,沉下去,面对面”,便将许多职能部门调整归到一个楼层的宽敞大厅内集体办公,以彰显亲民的工作作风。集体办公后,负责电子文档的罗真琴、负责财务统计的许岑丽就和刑警大队的董少华亲密了起来,因为董少华的办公桌跟她俩只隔一条狭窄的走道。
不管是在机关单位还是在企业里,阿姨级别的中年妇女总是会主动接近、照应那些相貌英俊、乖巧老实的邻家大男孩,这种青睐并非说一定就是涉及到老牛吃嫩草的肉体关系,只是跟中年妇女身上特有的母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且保持这种亲密的关系,常常能让半老的徐娘喷薄出风韵犹存的自豪感来。
罗真琴和许岑丽虽然都是分局里的底层文职,来头却是真的不小。
罗真琴是前东江市副市长的小姨子,丈夫是钟楼区交通局的局长。
许岑丽的公公是前东江市建设局的局长,丈夫是市工商银行的二把手。
俩妇人虽然身家不菲、驻颜有方,限量版的香奈尔皮包内装着纪念版的迪奥香水,挽着手走在大街上经常能引来轻浮挑逗的口哨声,但其实都是长年守活寡、寂寞加空虚——丈夫公务繁忙、应酬缠身,在外过度的酒色已掏空了身子,常常是半年才勉强交一次公粮,岂能喂得饱?
换作是其他普通女子,那肯定要出去偷人了,可她俩不能,老公身份摆在那儿,阴沟里翻不起船。
不过她俩在跟董少华熟悉以后,就突然觉得有事可做了——给他张罗对象呀!
这小伙子,浓眉锐眼,鼻梁坚挺,下巴刚毅,身高近一米八,穿上帅气的警察制服往那儿一站,别提多有型了!一盘问,哟,居然还没有女朋友,赶紧的赶紧的!俩妇人就凑着头开始搜罗起来,优先考虑搭亲搭眷的,其次考虑同学朋友关系的,再进行认真的相貌家境脾性筛选,最后排好日程表,安排她们挨个去跟董少华见面。
以她俩的想法,由她们来当介绍人,那肯定是水到渠成之事,就怕董少华挑花了眼拿不定主意。
但出乎她俩意料的是,一连相了7、8个下来,一个都没成!几乎每个女的都委婉地回答:感觉是有的,就是不太合适。
俩妇人以前没当过媒人,并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后来旁敲侧击地一打听,才恍然大悟,这是相亲女的行话。
没感觉,表示嫌你太丑了。
不合适,表示嫌你太穷了。
董少华家里的情况她俩是问过的,父亲患眼疾,瞎了十几年了。母亲务农,早上踩着三轮去马路边卖鸡蛋饼,卖完了就去拣破烂。她俩也特意叮嘱过的,让他委婉地说母亲是个体户。可他每次都老老实实地主动把家底兜给人家了——要是罪犯个个像他这样,都不用刑讯逼供了。
董少华职业虽好,可没房没车,住在乡下,而且哪个女孩子乐意摊上个拣破烂的婆婆和瞎了眼的公公啊?他又是独子,那将来当儿媳妇的还得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公公婆婆,岂不是遭罪嘛?
就这样,精挑细选的女孩子是吹了一个又一个,俩妇人急了,现在的女孩子是怎么了?这么好的小伙子,正派善良,英俊有型,每次食堂里吃完饭还买了大排鸡腿打包回去尽孝心,领导安排任务从不抱怨,做事规矩,嘴巴干净,现年头如此男人已经是少之又少了,换了她俩年轻个二十岁,肯定是哭着喊着非他莫嫁了!就算嫁不了,也得把身子洗干净了送给他,倒贴了也要送!
就在俩妇人忿忿不平的时候,一个熟识的朋友打电话过来,说她身边有个女孩子长相、职业都还可以的,对经济条件的要求不是很高,就是女孩子年龄稍稍偏大了些,已经29岁了,属于剩女。
俩妇人大喜过望,当即表示没关系没关系,先让俩年轻人见见面再说。就这样,董少华又被赶鸭子上架前来相亲了。
随着天色渐暗,咖啡厅里的客人越来越多,门外每每走进来一个女的,董少华心里就一阵紧张——由于之前的一连串失败打击,他都快得相亲综合症了。
“琴姐、丽姐,要不……”
“啧,嗨哟,瞧你这紧张兮兮的样子!”罗真琴皱着秀眉嗔怪道,“有点出息好不好?”
许岑丽则郑重其事地警告道:“少华你给我记着啦,拣破烂的事,绝口不提!你要是敢提一句,看我不收拾你!”
董少华闷着脑袋小声“哦”了一声。
“诶她们来了!”罗真琴别转了头对着门口惊喜叫道。
“啪啷!”
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董少华手一抖,茶杯顿时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