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慈云寺。
“哟,洛小姐来了啊!”灰衣女尼一脸倨傲的站在一辆马车前,指手画脚道:“洛小姐,这佛门清净地你一马车闯进去也不太合适,那麻烦小姐快些下马车,随贫尼去禅院吧!”
见师太如此倨傲,又见是洛府的马车,众人心领神会,想必这车上坐的便是洛府那所谓的大小姐,洛翩跹。
虽说明面上挂着个大小姐的名号,实际上,谁不知道她是五岁时才被抱回府里,连生母是谁都不知道的人。这洛府里明里暗里瞧不起她的人怕也多着,尤其是这洛家夫人,洛周氏。
即便说这洛翩跹自幼随老夫人一直住在许州,洛夫人也是恨她入骨啊,今年正赶上选秀女入宫,老夫人担心她一人回来,竟也跟来。
可这老夫人年纪也大了,一到京城就染了病,恰巧洛大人也不在府中,一时间谁也管不了这洛翩跹的闲事,于是这洛夫人寻个机会便把她打发到这儿来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大户人家未出阁的闺女就算再怎么不招人待见,也不可能被扔到外面吧,这外面鱼龙混杂的,万一出点什么差错,这女子的一生怕也就是毁了。这洛夫人当真是被气昏了头,连洛家的声誉都不顾了。
这洛家这段家丑早在云城传遍了,今天便就有很多人特意等在这儿看那小姐的笑话。
等了好久,都不见那站在马车边的婆子开口,坐在车里的洛翩跹叹了口气,轻声道:“师太所说甚是,但无奈小女子身染时疾,是吹不得风的,烦请师太领着我家小奴直接到禅院去吧,我们就不从正殿进去,免得扰了佛祖安宁。”
想必那女尼是收了洛夫人不少好处,这下却步步紧逼,说道:“小姐虽是身染时疾,但这佛门圣地,小姐要是真有心礼佛,怕还是要亲自下车参拜才显诚意。”
坐在马车里的一个丫鬟不乐意了,只见她怒气冲冲的掀开门帘,指着老尼的鼻子道:“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上次夫人和二小姐来进香的身后,马车直接停到了正殿前你一句话都不说,今日,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吗!”
那女尼双手合十,面露得意之色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此言差矣,洛夫人和洛小姐诚心礼佛,一月亲上慈云寺数次,初一十五都未落下过,贫尼为她们对佛祖虔诚感动,这洛小姐和洛夫人也是有福泽庇护的。而……这洛大小姐,贫尼也是替小姐考虑,所以……怕小姐福薄,会惹佛祖动怒。”
这女尼故意模糊几句含义,暗讽洛翩跹福薄。
这话意明显的谁都听得出来,护住的小丫鬟马上就急了。“你……”那小丫鬟看了身边的婆子,而那婆子眼观鼻,只当没看见,这下丫鬟就气的就要上前和女尼厮打,谁知马车中的女子似有眼睛般,说道:“阿蓝,不得无礼。”
“小姐!”那唤作阿蓝的丫鬟愤愤的喊道。
“嗯?”
“阿蓝不敢。”那女子咬着牙应道。
那女尼面露得意之色。
“师太,能否解我一惑?”正在师太得意的时候,洛翩跹再度开口。
女尼想也没想便应道:“小姐尽管问。”
车中的洛翩跹冷冷一笑道:“师太是否瞧不起我们洛家!”
那声音掷地有声,引起了周围一片哗然。
女尼连忙说:“贫尼断断没有此等心思,小姐可不要信口雌黄!”
“若非瞧不起我们洛家,又为何如此辱我,为何要欺骗我母亲,洛夫人!我母亲每月来此地数次,为的就是我们这些后代福泽绵延,而你如今却说我福薄,这不就是说我母亲日日来此烧香其实是无用功,这不是你们欺骗我母亲,这又是什么呢?”虽说隔着个马车,但女子的声音却字字清晰,落地有声。同时,看好戏的人越聚越多。
那女尼着了急,口不择言道:“胡说,我们慈云寺是最灵验的!”
一旁洛家出来的婆子也连忙劝道:“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谁知那婆子话没说完,只听翩跹淡淡的说道:“孙嬷嬷,有些话想好再说。”
翩跹语气虽是平淡但却着实让那孙嬷嬷打了个冷战。可孙嬷嬷仗着是那周氏派来的,挺直了腰板又要说上几句。
谁知那站在一旁的个管事,却扯了扯车夫手上的马鞭笑道:“嬷嬷,小姐做什么我们做下人的哪有插嘴的话,您说是吧?”
要是翩跹周围的哪个丫鬟或婆子这样说,这孙嬷嬷早就上前对骂了,可面前这个人却是老夫人的陪房,叫康三。
他可是是随着老大人上过战场,是救过老大人和大人的,而且在许州的时候所有上家法的事都是他一人做的,说是身上背着个百十条人命都是有的,在整个府里的下人没人得罪得起的,就算是那周氏也有三分忌惮的。
所以那一边那孙嬷嬷赶忙赔笑道:“是啊是啊,康管事说得对。”
料理完孙嬷嬷,翩跹这般冷下声音道:“大胆!那你这岂不是再说我母亲月月来此,并非为我等子嗣祈福!你这不是挑拨我们母女关系!可恶!实在可恶!”
这边拿女尼也急了眼,大声道:“你少血口喷人了,我、我不是……”
声音虽大,可明显底气不足,最后的几个字含在嘴里嘟囔着的。
洛翩跹冷笑一声道:“哦?不是这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
见那尼姑说不出话来,那唤作阿蓝的丫头掀起帘子,大骂道:“你这刁尼!这般恶毒的心肠传什么劳什子佛法!”
“阿蓝。”洛翩跹见自家丫头话有些过了,急忙制止道:“算了,我们先进去吧,在这起争执,实在太难看了。”
阿蓝连忙应道:“是。”
随即转头看向那脸涨得通红的女尼道:“带我们去禅院吧!”
“你、你……”那尼姑一口气咽不下去,杵在原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