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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游纪 第三十七章 作祟

作祟

“吱呀”。

一道简陋略略有些歪斜的木门被推了开来,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屋内光线昏暗,一个身材瘦弱的妇人猛地抬起了头,满脸憔悴,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迷糊地睁开眼,看见了进来的人,才眉头舒展,又惊又喜,连忙站了起来,激动得差点又哭了出来。

这妇人自然就是谷婶了,她喜不自禁地弯腰遥拜上苍,说:“谢天谢地,小雨他爹终于回来了。云生啊,真是太好了,可是你救了他?”

却见谷平善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看来昏迷不醒,谷婶顿时又是急得焦头烂额,捶胸跺脚,唉声叹气,惊愕道:“莫非是遇上了妖怪?这定是触怒了天神,现在我们要遭惩罚了!这可如何是好?松鹤观的道长真的不管我们了吗?”

看着谷婶几乎要跪倒在地上祈拜,云生迅速将谷平善平放在床上,扶起了谷婶,说:“谷婶,我们是在树林里遇到谷伯,那时他只是迷了路,不是遇到了什么妖怪,更不是什么天神,你看他身上没有伤,先冷静一点,不要急,现在已经没事了。”

陈元岱将背上的伊期轻轻放到地上,观察了四周状况,也轻笑温和说道:“这位大娘,尊夫不过是服下了宁神安心的药,睡一会觉就没事了,不必忧心。”

一连好劝,谷婶看着谷平善并无大碍,才渐渐平静下来,恢复原来的气色。

之前来的时候,云生便听谷婶说什么“天神”,现在又听她提起,而且看村子的情况,想必这其中定发生了什么怪事,便问:“谷婶,你说什么妖怪,村子里是发生什么怪事吗?”

听了云生的问话,谷婶的脸上又是布上了一层惊悚的神色,颤颤巍巍地说:“最近听说有妖怪闯了村子里,踩烂了田里的蔬菜瓜果,还到处伤人,养的狗啊,鸡啊,都被杀死了,血溅得一地都是,大家都吓得不敢出门了。我今天一早起来,就不见了小雨他爹,我以为他也要出事了,被妖怪抓走了,我又不敢到处乱跑……云生,你说说,这是不是天神在惩罚我们?先是小雨无故没了,现在又有妖怪来作乱……是不是因为我们不听他的话,但我们真的是无心的啊……可怜小雨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唉……”

说着谷婶又哭了起来,只是泪水似乎早已干涸,再也没能流多少出来,看着她那般憔悴伤心欲绝的样子,这些天来,也不知她哭了多久,忧心了多久。

云生本来想再问这“天神”是什么,但见谷婶这般样子,已是不忍再问下去了,只好相劝一番,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平稳心绪。

这些日子来,谷婶的丈夫谷平善先是受伤卧病在床,儿子小雨随之失踪,多日没有消息,现在又是听闻妖怪来袭,当中的创伤和痛苦,外人也恐怕难以体会。

云生和陈元岱走到了屋外,满怀同情地看了看这个满目苍凉而破败的村子,说:“元岱,你如何看此事?”

陈元岱脸色凝重,说:“看一些地方的破坏痕迹,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当中还有似乎是锋利的爪子的痕迹,说是野兽也虽有可能,但附近似乎并无野兽之类的脚印。”

刚才他们两人进来村口的时候,已经稍稍察看过,这时见村里的断块残垣,云生心里也已有猜疑,说:“这里附近我也从未听说有野兽袭击村落的事,你记得之前在芦湖附近有松鹤观的人在那里摆道场吧,也曾听说有水怪出没袭击村民。这里离芦湖并不是太远,我以为这其中定有关联。”

陈元岱低头沉默,忽的一抬头,眼里带着一丝怀疑和不安,说:“这大概真的会有妖怪作祟也说不定,昨晚我们是林里遇到了妙玄子,莫不是……也与他有关系?”

陈元岱虽是看来不太愿意怀疑妙玄子,但种种迹象,矛头指向之处,却又不得不怀疑。

“焚仙炉,这真是一件好东西。”陈元岱在心里叹道。

陈元岱所言和云生所想的不谋而合,云生凛然说道:“他夺取法宝,来到洪安蛊惑人心,又散布蛊毒,昨晚他已然原形毕露,这一切的一切,真是罪不容诛!”

陈元岱苦苦一笑,说:“我这师叔真是深谋远虑,手段狠辣,所犯的罪恶恐怕还远不止于此。昨晚的百姓从几里路外走来,面无表情,手脚毫无知觉,眇者可视物,瘸者能走路,朝着林里的火堆走去,不但是中了幻术,这看来已经中了某种蛊毒。刚才我看谷婶的神色,崇敬之意可见一斑,如痴如迷,深不可拔,这恐怕不是普通人能有正常神色。”

听了陈元岱的话,云生本来心里已有疑云,现在细细一想,顿时恍然大悟,说:“松鹤观的人时常送来一些米和草药,莫非里面有古怪?”说着进了屋里,在谷婶的米缸里取了一些龙山纪米出来。

陈元岱细细看了看那些米,又闻了闻,神色一惊,说:“虽然气息很淡,还用檀木香气遮盖着,但我刚好知道这种蛊,便是‘寄身蛊’!表面看来对人无害,但每逢月圆之夜,中蛊之人便会失去全身知觉,任由种蛊者操控。”

云生对蛊毒之类的并不熟悉,但现在听来,却是没想到伊期也在不知不觉中了这种蛊,以致于昨夜被人引诱到外。

“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也敢做出来,莫非妙玄子以为天下人都会为他所控?这真与祸害人间的妖魔鬼怪无异,须除之而后快!”云生愤恨地说。

云生之所以激动万分,这自然是因为妙玄子的所作所为伤害了城中的百姓,包括乔梦萝和谷婶,伊期等人,但更重要的,百年之前,当云生还在蓬莱宁封子的教导下修炼道法之时候,虽以延寿长生升仙为目标,但也以斩杀妖邪,除魔安民,护佑苍生为任,深深痛恶一些恃强凌弱,以道法无故伤人的邪恶之徒。

这些叮嘱,云生还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云生说道:“洪安不小,我们还没知道妙玄子的踪影,既然这里有妖物作祟,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到妖物前来,到时就顺藤摸瓜跟着去?”

陈元岱苦中带笑,说:“昨晚我们胜了一仗,伤了他一道,这时自然是应该乘胜追击,找到他的藏身之处,想来他应该不会躲在松鹤观里不敢出来吧?呵呵。”

云生莞尔说道:“他要龟缩隐忍,我们便引蛇出洞,不怕他不现身。”

陈元岱微微闭目,一时沉默不语,心里却在想:“师叔过去还真的是一个隐忍内敛,而低调少言的人呢,而现在,这番性情不知有没有改变?”

……

这一天晚上,云生等人便一同留在了谷婶家里。

谷婶家里虽小,却也有三间小茅屋,总算也能挤下他们三人。

这天深夜,云生迟迟未睡,自然是在暗中等着妖物的到来,却也是在苦苦修炼着无字仙诀里道法。

真元之力静静在筋脉中流淌,融混着天地吸收的灵气,交连相错,扶摇直上,汇于灵台,反复周旋,顺流九个周天后融进丹田。

云生惊喜地发现,多日来的斗法,自己的修为已逐渐精湛,境界已然进到了“炼气”后期,隐隐有至完满溢出的迹象,这个速度已经比百多年前还要快。

“炼气”境界虽然只是道法修炼的基础,但万事开头难,万丈高楼平地起,最重要的还是根基,根基一旦稳扎,对以后的修炼定然是事半功倍。

“云哥哥?”是桃木剑的夭夭轻声在说话,声音如春风拂面,流水叮铃那般的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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