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侍从快步走到宫门前,楼盛夜便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转身看了澄岚一眼,示意他跟在自己后面,有礼道:“请带路。”
“上仙,这里请。”侍从虽然不曾多说其他言语,澄岚却可从他眉开眼笑的表情里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他自己这一路随楼盛夜走来,真真看到传闻中那个紫寰上仙,而不是九霄山里那个散仙,那些个称颂他的言语想来也不是某某某杜撰的。
未到大殿内,就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笑声,一位身着御袍,金冠加身,玉面俊朗的中年男子自座上起身,朝着刚进门的两人迎来。澄岚看那人的装束,是玉帝无疑。
“楼老弟,一千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气度非凡呐!”玉帝一面走来一面朗声笑道。
楼盛夜亦迎身而上,在玉帝身旁停下来,浅浅的声音带了些温和:“陛下,一千年不见,您还是改不了爱取笑人的毛病。楼某不过是一介散仙,业已不复当年。”
“哈哈,哪里哪里,楼老弟太过谦了!不知道今日屈尊移驾所谓何事?”玉帝拍着楼盛夜的肩,不羁的言语,熟稔的称呼都昭示着两人关系不一般。
看玉帝那样子,一时半会也歇停不了他的兴奋头,楼盛夜也不再说什么闲话,淡淡瞟了旁边的侍从,不说话。
“你们都到外面守着。”玉帝似乎很懂楼盛夜的眼神,对侍从道,他又看了澄岚一眼,“楼老弟,随我去书房叙叙旧。”
楼盛夜点点头,垂目向书房走去,澄岚亦步亦趋的跟上。
到了书房,玉帝喊退所有人并命人在外面看守,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打扰。
“能劳烦你不远千里亲自上天庭的事,我想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事。”玉帝开口,语调与方才的轻松截然不同。
楼盛夜不置可否,静静的将澄岚推到自己身前,让他与玉帝对视。
“这是?”玉帝看着楼盛夜问。
“我乃玄狐族长之子:澄岚。”
“莫非玄狐一族出事了?”玉帝脸沉了下来。
话一出口,澄岚身体微倾,激动的想说话,横来一只手挡在他的身前。澄岚看向那只手的主人,热血沸腾的身体顿时冷却下来。楼盛夜放下手,缓缓道出:“前不久,玄狐一族遭到魔族的诛杀。”
“魔界?”玉帝捻着下巴那实际并不存在的胡子,一副风仙道骨的样子。这个动作他不常做,如果做了,便暗示着看上去正值壮年的玉帝心里不大高兴,已经是前几日的事情,然而他作为天、仙二界的最高统治,直到现在在听闻这件事,“他们目的何在?”
“是冲着濯心壶。”
“濯心壶?”玉帝英挺的剑眉狠狠皱起来。他突然转头盯着澄岚,口气严厉,“为什么濯心壶会在你们族里?”
濯心壶虽是神器,但比之炼妖壶等上古神器却是逊了一大截。它没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在战场对决里派不上用场,亦没有封印着神兽,在浩若烟海的神仙法器之中并不起眼。濯心壶的唯一用处只是洗去使用者身心之中的浊气,凡人用了便能少修几年道法,早日成仙。然而,正是因有这样的用处,千年前神魔大战结束后,玉帝便通告二界,四处收回濯心壶等一干神器,却在搜寻之时下落不明。
当年,为找不到濯心壶,玉帝还大发雷霆,怒斥搜寻神器的仙官无能,濯心壶的重要可见一斑。如今濯心壶重现,却是在魔族紧逼的阴影之下。
“我不知道。”澄岚避开玉帝的目光,顿了一下,“父亲说,濯心壶是玄狐一族自古流传下来的宝物。”
玉帝捻着虚空的手停下来,目光紧逼澄岚:“当真?”
澄岚笔挺的身子僵了一会,用力点点头。
“那魔族抢走了濯心壶?”玉帝的目光缓和下来,依旧深沉。
“没有。那是父亲拼死保护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弄丢?”澄岚语气坚定。
听完,玉帝沉吟半晌,道:“濯心壶事关重大,虽然是玄狐一族的宝物,但现在魔界正觊觎于它。为了六界的安危,所以想让你把濯心壶留在天界。”他望向澄岚的的眼眸里没有一种叫“商量”的东西。
“濯心壶被抢和六界安危有什么关系啊?”澄岚从来没想过一个濯心壶能和六界安危扯上关系。他誓死保护濯心壶只是因为那是族中至宝,再没想其他。便是说,不管当日是魔族来抢宝物还是其他什么人,他都会誓死保护。
在他心里,魔族一向是作恶多端,毒害众生的妖孽,来抢宝物、乱杀无辜是情理之中的事,并没有想过他们有别的目的。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等了许久,玉帝硬是不开口回答他的话,只是一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