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操回到家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何欢是自己的铁哥们,自己是独生子,王操一直把他当亲兄弟看。自从大学毕业前夜两人一起英雄救美,何欢捅伤一个小流氓后亡命天涯,已经整整5年没有他的消息。他一直在凭借家里深厚的关系去寻找何欢的下落,想告诉何欢那个小流氓并没有死,也没有起诉,可以安心回近海跟自己两兄弟一起打拼一片天下,可通过自己家那么强大的关系网也一直无法找到何欢的蛛丝马迹。王操一直在想,这小子是不是已经不在国内了,要不然不可能音信全无啊。有时甚至悲观地想,这小子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每当自己有这种念头,便狠狠赏自己两个耳光肉吃。
王操幻想过无数种跟何欢相遇的情形,幻想过两人一起打架泡马子干事业,可万万没想到两人的再次重逢竟然是在杀人现场。何欢是何时回来的?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跟那对姐弟是什么关系?什么仇导致何欢杀了人?这些问题在脑海里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了。
不管什么原因,什么情况,何欢都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王操非常肯定这件事情。此时此刻也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杀人是肯定的了,但只要没有被法院判刑,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自己家族的根基是在军队,对地方事务不方便直接插手。可爷爷的部下满天下,军人之间的感情极为特殊,一天是自己的领导,这辈子都是自己的首长,首长的话那便是圣旨。说到底,王操现在的一切都是靠着爷爷的福荫得来的,表面上自己是近海港的实权副处级干部,可实际上却从事着另外极为保密且极为重要的工作,这一点连近海港的总经理都不知道。近海市也有不少爷爷当年手底下的小兵,现在都混迹在各实权部门负责实权部门了,邹军就是爷爷的老部下。这些关系平时不能用,要到关键时刻才能用,而现在就是关键时刻。
王操先跟邹军打了个电话,解释了自己跟何欢之间的关系,麻烦邹军告诉实情。邹军实话实说,这事儿有点棘手,现场勘察和口供对何欢都不利。说是正当防卫,可正当防卫的界限非常模糊,严重一点那就是防卫过当,也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而且杀人这种刑事案件怎么定性,公安局的权限都不够,需要上级领导的批示才可以。邹军同时暗示王操,最好再找找上层关系。
王操表示感谢后挂了电话,又连着拨打了几个秘密电话。这些叔叔辈的人都没有责怪他深夜打电话的不妥当,因为知道老首长的孙子不会无事瞎联系的,肯定是有要紧事。可何欢的案子发生在晚上,这些叔叔都还不了解情况,但都表示会关注这件事情,在适当时候帮着说好话的。王操松了口气,有了这些人的口头承诺,事情就往好的方向更进了一步。
......
近江看守所,深夜,何欢的那个房间又关进了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模样长得不错,但就是瘦得厉害,走路晃晃荡荡,像是一阵风都能被吹倒。一进来眼睛就四处看,像是在找什么人,但最终眼神锁定在何欢身上。
其他犯罪嫌疑人都有点懵了,看守所很少会在晚上进人,而一晚上进两个人不敢说是绝后,但肯定是空前。何欢大家都认识,前段时间连力王都整成小弟了,他们可不敢惹,规规矩矩地把最好的床位和铺盖都让给他。可新来的这小白脸,看起来弱不禁风,又打扰了自己的美梦,不给点苦头吃吃,天下还有没有规矩了?说到底,欺软怕硬,弱肉强食是每一个地方的生存法则。看了一眼何欢,正在睡觉,没有表示反对就是同意,这帮人知道规矩。
没有多废话,更没有查户口,因为怕打扰了何欢老大的美梦,一个人还特意负责捂住眼镜男的嘴。几个人轮流把他当沙袋,拳打脚踢。也是奇了怪了,眼镜男被揍得都吐血了,可硬是没有还手,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只是右手紧紧地捂着衣物口袋。这些人揍着揍着,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两人拖着眼镜男扔到临茅坑的床位,就各自回床睡觉了。眼镜男左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没有言语,右手仍然在口袋里紧握。
夜更深了,所有人都睡熟了,房间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平时听起来像跑调的交响乐,可今晚更像是催命符。
眼镜男悄无声息地爬起来,赤着脚,慢慢在走到何欢的床位前。看着何欢那熟睡的面孔,眼镜男怪笑一声,拔出右手,拿着注射器就往何欢的胳膊上插。眼看就要得手,眼镜男眼睛都兴奋地红了。可没想到何欢身子没动,只是闪电般地捏住他的右手手腕,抢走注射器就直接扎到他的胳膊上。眼镜男目瞪口呆,眼睛红得更厉害了,眼丝全是血,身体抖个不停,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不已,右手挣扎着指向何欢,似乎有什么话要跟他说。不到2分钟,眼镜男双腿一蹬,再也没有了呼吸。
何欢翻身下来,摸了一下眼镜男的大动脉,确实是死了。再仔细看看注射器,又闻了一下,明白了大概。
原来何欢一直也没有睡着,只是在想事而已。他在想今晚王操竟然跟警察一起来到案发现场,他肯定有关系,而且何欢知道王操的家庭背景,知道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自己出去的。当眼镜男进来房间后,何欢就能感觉到一股杀气,而且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何欢没有反应,只是想看看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所以当眼镜男来偷袭自己的时候,可以立马把他治服。何欢认出来了,注射器里是纯度极高的毒品,这玩意儿根本不能直接注射,因为纯度太高会出人命的。现在眼镜男就命丧在这了。
何欢把眼镜男的尸体重新放回到他的铺位上,自己回到床位上思考到底是谁想要自己的命?答案不言而喻,肯定是猫哥那一伙人。可以在第一时间得知猫哥的死亡,第一时间打通警察和看守所的关系,第一时间派人用高纯度的毒品来栽赃嫁祸自己,这个人的背景肯定不简单。但现在又无从探听消息,只能是出去之后再打听了,可什么时候能出去呢?王操这个救兵什么时候能到呢?
第二天一早,何欢就被一声惨叫“惊醒”了。
“出人命了,领导出人命啦!”一人高喊到。所有人都顺着那人的声音向眼镜男的铺位围过去,何欢也凑在人群中。
狱警很快就到达现场,打开牢门,指挥所有人员都站在自己的床铺前,然后去查看眼镜男的尸体。眼镜男早已停止了呼吸,身体冰凉,胳膊上还插着一个注射器。狱警就是昨天带眼镜男进房间的那位,心中恶骂一句,净给老子添麻烦,这下整大发了,可怎么收场?
依照程序赶紧上报,跟其他人把尸体抬了出去,取消早上的放风时间,全体犯罪嫌疑人在各自房间里待着,不许乱动。特意警告何欢房间里的人,消息一定要保密,要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狱警一走,其他人就围在何欢身边,问“老大”眼镜男是什么原因致死。
“这还不明白吗?这小子是个瘾君子,不知道从哪儿藏来的毒品,晚上趁大家睡着了想high一下,可没想到却丢了性命。”何欢装作非常博学的样子。
“哦,毒品这玩意儿可真是害人啊,以后离这玩意儿有多远滚多远。”众人七嘴八舌地总结经验教训,血淋淋的人命发生在自己眼前,可要比电视上讲毒品的危害深刻得多。
“不对呀,我们进来之前都会搜身的呀,注射器这么大的玩意儿怎么带进来的?”一人多嘴问了一句,其他人赶紧附和,因为他说出了众人的疑惑。
“嘘,上面有人,别乱说话。”何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众人不是傻子,一点就通。狱警已经明确告诉这屋子的人要保守秘密,那肯定就知道眼镜男是带着东西进来的。能够买通狱警,携带私货进来,背景肯定不能简单。这种事情,底细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大家都心知肚明地互相点点头,不再言语。
昨晚带眼镜男带到的狱警走完程序后,立马去给自己下达命令的上司办公室都汇报:“领导,昨天你交待的那名疑犯毒品注射过量死亡了。这事儿闹太大了,要是捅出去了咱俩可都完了。”
上司稳定住狱警的情绪,说:“这事儿立马封锁消息,找法医开个证明说是心脏病猝死,一定要掩盖住。”
狱警嗯了一声就去找相熟的法医去了。
上司打了个电话:“武哥,你那事儿办黄了。你找的人太废了,没把那人整死反而自己丢了性命。善后工作我已经开始办了,但需要一笔费用来封人的嘴。”
高武嗯了一声,说要多少钱你看着办,过几天把钱给你送过去。挂了电话高武就把电话狠狠摔在地上,暗骂眼镜男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