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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碎片 十四章 血色午夜 下

北科勒拉大陆,察尔斯。

原本繁华的街道已面目全非,在重机枪的扫射下,木结构为主的房屋如十柱戏的柱子样歪斜倒塌,颓圮地趴在地上。原本修整平滑的道路千疮百孔,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痕与裂隙。烈火则熊熊燃烧,进一步摧残着这片惨淡的废墟。

战斗已经毁了察尔斯。

重机枪手早已记不得打空了多少圈子弹,严格遵守命令的他们近乎疯狂地宣泄着火力,机枪枪管过热至烧红,他们也不停息,扯过备用的多管速射机枪继续着快节奏的攻势。

作为精锐,他们有实打实的重火力覆盖技巧,虽然大量火力都有意铺陈到毁坏房屋上以激怒逼迫墨烛露出破绽,但直接瞄准他进攻的弹幕也绝不在少数。

可每一次,他竟然都以最小的代价逃脱开去,这让向来自恃甚高的一众重机枪手很受伤,甚至有些恐惧。

他们,虽然不说单体作战能力有多少强悍,但是五人默契之下,死在他们手上的三阶四阶能力者也绝不在少数了。在五年前的大陆之战中,他们更是在阵地战中有着不俗的表现,也因此得以声名远扬。

他们,可是名声响彻坎那迪亚佣兵界的“五大狼”啊!

可是如今,配合无间的五人,竟然连单单一个能力者都对付不下来?他们忽然觉得这画面有点熟悉,似是一段最不愿回想的记忆被勾起。此时此刻,他们都选择沉默,按下扳机,继续喷吐着火舌。

雪涣脸色凝重,柳眉深锁。在一波波的进攻中,她并没有闲着,而是不断地找寻着墨烛精神的空当,伺机发动自己精神幻觉的能力,捏造各式离奇幻惑的海市蜃楼来辅助进攻。

只要重机枪弹幕正面直接命中目标,纵使墨烛拥有那种诡异的黑色铠甲也是绝对承受不了的。她坚信,墨烛的挣扎不过是暂时的,徒增她狩猎的乐趣罢了。

然而,随着时间推进,她发现自己错了。

她的幻想完全被看穿了!想象中将墨烛牢牢锁死,离析肢解的子弹也并未完成他们的使命!这怎么可能?!

她微微有些慌了,脆弱的尊严被一再地践踏。不只是她,五大狼心中惧意与烦躁也不断交织着,在冰结的心湖上跳着华尔兹。

如此心慌意乱的攻势是难以维持原先的精密的,尤其是在墨烛面前。

破绽!

墨烛一个侧身,脚下轻点,灵巧地闪过新的一波进攻,如猛虎般的子弹扑了个空,和他擦肩而过,撞穿了墨烛的残影。而另有一泼流弹他却没有闪避,任凭它们朝他飞射而来。它们就这么径直穿透过了墨烛的胸膛,轻松突破了他的黑色铠甲的防御钻进了他的体内,柱柱鲜血瞬间喷涌了出来。

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都是虚无的。

只是,有一点点痛而已。

下一秒,他飞掠至五大狼跟前,速度已然超越了这五名优秀枪械掌握者的想象。

五人只觉一轮白光闪过,手中一轻,低头一看,多管速射机枪已然被横向切开,好似它们不是由合金打制,而是几块长条面包一般。几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脑中一片空白。

未做停留,他一弓身,整个人以火箭的气势怒而腾起,直向高墙之上飞去。所剩不多的低阶装甲步兵中,那些反应稍快的,纷纷端起自动步枪象征性地突突了两下,而威力明显偏弱的火力尽管有些许命中了墨烛,却也无奈地只在凭空浮现的黑晶护铠上点缀了几点小小的白痕。

数十米距离不止一瞬,墨烛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黑线,眨眼间已掠至高墙,他伸手一把抓进墙壁,镂出五个小孔,一个翻身,便伫在了厚实的高墙平台上。没有丝毫的停留,他即刻沿着高墙上的平台极速飞驰起来。目标,便是雪涣!

接着冲势,沙包大的拳头直直地挥出,在恐怖的速度加持下,啸出猎猎破风之声。可拳头所指之处,却是空无一物。那个性感丰饶却着实变态的女性,根本还在十多米外的远处。

势大力沉的一击就这么朝着空气砸去,而作为承受者的空气,此刻竟发出一声惊叫。

旋即,是一声暴起的巨响。仿佛是伦实的铁锤砸落在刀剑上的长久回荡,嗡嗡嗡的声波似浪涛般四散而开。

一刹那,幻想崩裂破碎。

原先空无一人的地方,已然现了真容。

雪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颊滚落,银白色的头发不再漂浮,而是蓬乱地耷拉着。她的面前,屹立着一个金发青年,无可挑剔的脸上,此时浮起两团异样的潮红,随即他疾退几步,喉头一甜,弯腰吐了一大口血。显然受了些内伤。

可即便如此,他竟然还在抽筋似地笑着。左臂横扫,洒出大片雪亮的剑影,将乘胜追击的墨烛生生逼退。

若尔体生刀刃的能力助他将双脚牢牢地钉在了平台上,可面对墨烛迅猛的直拳,他鞋底突刺出的薄刃尽数蜷曲折裂,正面冲撞的右手更是关节反转,手骨的碎片狠狠得扎入了肌肉,若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恐怕即使痊愈,战力也会大减。

立于不远处的墨烛,依旧闭着双眼,表情安静得如同一个熟睡的大男孩。只不过多日不刮的胡渣和斑斑血迹给这张脸增添了野性与不符合他二十出头样貌的成熟。他同样负了不轻的伤,巨大力量的反震让他的五脏六腑纷纷受创。手臂部分的黑铠甲彻底炸成了“玻璃渣子”,卸去大部分冲击的代价即是短时间内难以再次生成。

强化外骨骼,得益于在那场冰原之战吸纳了“黑血”———暂且就这么称呼它———后,他获得的一个极为恐怖且极为实用的能力。

能力解析。

只要得到哪怕一个主体细胞,这种潜藏在他眼眸深处的神秘黑血便能进入纷杂变异的基因序列中,将能力的构成与发生原理全面解析。

不仅如此,它还能够更进一步地做到模拟出这种能力。

能力模拟。

而这强化外骨骼,便是模仿自冰原生物,陆行甲鲈。可想而知,出自冰原异兽的它强度非常可观,可观到能够无视大部分的枪械和轻攻击。

当然,即便像墨烛这样不知珍惜地使用,在体内能量充足的情况下,一段时间后,黑血还是能够根据已掌握的基因信息,重新模拟出该部位的外骨骼。

“你的手,是要还给奥尼的。”墨烛语气冰冷,往常惯有的和煦一扫而空。

“哈哈哈哈哈!奥尼?那个抡大锤的废物?”若尔笑得歇斯底里,状若疯癫,“想要这只手啊?过来拿啊,瞎子。”言罢,他身上的刀刃如雨后春笋般踊跃地倒生而出。

墨烛没有再所说什么,淡然地抽出骨刀——刚才的断裂,不过是假象罢了。

和若尔自带的薄刃相比,他的骨刀钝的像没有开过锋的钝器一样。可在场没有人敢质疑这把刀的切割能力,因为握着它的人,是墨烛。

反抓着骨刀的他已俯身准备前突,刀锋的相杀一触即发。

蓦地,他脸色一变,霎时无比沉凝。重新直起身,头往北面的森林方向转了过去。同时转头的还有乖坐在一旁的雪涣,她的脸上同样沉满了阴云。

看来,是北面的林中发生了什么事端。

“不好意思啊,我可能没空陪你玩了。”墨烛转过头,吐了一口气。

若尔扬了扬眉毛:“又要逃么?继续当你的龟孙子?”鄙夷之情溢于言表。对敌人的无情嘲讽与激怒,换来的往往是对方大意的破绽与疏忽。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墨烛轻轻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瞬杀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紧阖的眼冲开了束缚,霍然睁开!

顷刻间,眸中隐匿着的黑雾如煮沸般起伏波动,好似收到了紧急集合的信号,以狂流般的速度迅速汇聚,填充。与此同时,一股令人恐惧到窒息的威压从他身上如海底火山爆发般席卷而出。

若尔甚至连轻蔑的表情都还没来得及摆出,下一秒,墨烛已然掠至跟前!迎面而来的还有深入骨髓的心寒!若尔瞳孔急剧收缩,但他也绝非等闲之辈,左臂当下向墨烛脖子抹去。墨烛一矮身,让过锋刃,右肩陡然前靠,狠狠顶在了若尔刀刃交错的胸前。薄薄的刃瞬间凹陷下去不少,但同时也有一些捅进了墨烛的手臂,带起一小片血花。

若尔顺势一步后退,整个人如刺猬般蜷缩起来。胸前用于防御刀刃瞬间收缩,而背部的刀刃轻轻战栗,“嚓嚓”几声,竟是又长长了半米多。这是他保命的招数,虽然着实不美观,但在极度危险的时刻,对生存的渴望将盖过一切。

墨烛仿佛看不到这些钢刃,右手骨刀横向挥出一记斩击,快得几乎难以用肉眼捕捉其轨迹,唯见一条墨黑色的弧光。

倾轧一切的速度!

目力惊人,或许可以发现刀影划过的微妙的波折曲线,恰如庖丁解牛,竟然近乎完美地避开了所有所谓的“技经肯綮”,破开了若尔脆弱的身体。

也许是心中尚怀无谓的仁慈,也许是对杀区区一个自负的佣兵团长颇感不屑。骨刃并没有砍下若尔的首级,而是低了一些。将他双手齐肘斩断,同时在他胸腹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豁口,深得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翕动的脏器。粗糙的刀口所过之处,血肉模糊,肌体崩解,带来的,是成吨的痛楚。

若尔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跪倒在地,痛苦令他几乎难以喘息,狂喷的血液霎时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他的双手,已消失不见,与墨烛一道。

目光拉远,转向察尔斯雕像的地方。那个始终被墨烛保护着,没有被激烈的战斗牵连的地方。

若尔的两只断臂便是被一柄半米长的骨刀贯穿插在了那里,滚烫的血,将地面的积雪融化,似是以此祭奠其正上方的奥尼的右臂。

想必不过不久,血也会和雪一样,永远地丧失生命的温度了吧。

就像他们的胜算一样。

凛冽寒风中,飘来一句低语。

“我说过了,你的手,是要还给奥尼的。”

“对了,还有,瞬杀你。”

闻罢,若尔精致的脸孔扭曲作一团。并不只是痛苦,更多的是羞辱与不甘。早已突破第一道进化壁垒的他,拥有体能力域五阶能力乱刃的他,身为尊贵的上位公民的他,竟然败得如此低声下气,败得如此无力回天。

雪涣身上同样染满猩红,美艳的脸上也沾满血污,可她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使不上。极度的恐惧将他体内的能量吞噬一空,她仅呆板地望着一片虚无,丰润的嘴唇依旧止不住地颤抖。

何等恐怖的力量,原来,打从战斗一开始,就不是一场同水平的较量。

输了。

输得彻头彻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