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放弃还能怎样！”一旦想开，陈曹反而放松了，许多，将已经分不清是血液还是泥土的手，在身上擦了擦。

对于他的生命而言，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快的让人无法呼吸。

段天涯席地而坐，望了望清晨的阳光，并没有直接回答陈曹的问题，而是眯起了眼睛。

“陈曹，难道你就没有因为黑魁的死而感到一点震撼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我将我这个最好的战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留在你身边？”

“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陈曹想也不想的回答，只是原本已经污泥的双手已经慢慢的握成了拳头。

“好！”段天涯突然笑了，笑的周围的树枝都开始微微颤抖，惊动了丛林中树林中的鸟儿四处冲天而去。

“陈曹，我答应你，你要走，你现在就可以走，可是，你觉得你还能回的去吗？”

段天涯眼神突然变的锐利起来，他将剑鞘垂地，望着陈曹，犹如清晨的阳光，充满生气而又热烈，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看的陈曹浑身都微微一颤。

“我···”陈曹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怎么回不去！”

他望着段天涯，望着他的假肢，望着他手中古朴的长剑，他发现，他竟然紧张了。

段天涯从地上站了起来：“陈曹，我看到你的内心，你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与自卑，虽然你可以掩饰，但是，从你身上，那股恐惧永远都掩盖不了，虽然你的内心是一个强者，但是，你却让恐惧将自己掩埋了，你明明可以成为一只虎，可是，你却将你自己变成了一只猫，你对人生有太多的顾虑，从而不敢走自己的路！”

段天涯抽出了剑，剑光四溢，他的脸色一寒：“知道吗，陈曹，一年前，我本可以答应你，让你跟包厉他们一起训练，但是，当初你答应一起训练，也只是因为你为了友情，是吗？你害怕失去，你为了友情，也只是因为你内心的恐惧，你害怕你失去朋友！”

陈曹又后退了几步，但是段天涯已经从地上抽出了另外一把剑，抛了过去给他，铿的一声，剑入地三分，发出了微微的颤抖，带着欢快的龙吟，听的陈曹脑袋嗡嗡作响。

“但是，你也只为了混过三年的训练求个自己心安而已，所以我将那天要对你的话，留在了一年后的今天，我不愿意，你是我亲自挑选的种子选手，优秀的战士，注定的，来吧，拿起地上的剑，释放你内心的渴望，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惧！”

段天涯提起了剑，缓缓的挥舞着，剑光闪耀着陈曹的眼睛。

“ 一年来，一年来，水桶，扫帚，抹布，同学们轻蔑的冷笑···”一年来，所有的一幕幕顿时浮现在陈曹的眼前，原本他以为对这一切他已经麻木了，但是对于段天涯的追问，他发现他动摇了。

“陈曹，提起剑，你难道真的是孬种吗，你难道连一条狗都不如吗，难道你就没有灵魂，还记得你的父亲，你的大伯，你身边的家人吗，他们都是英雄，为什么你就不能成为一个英雄，你的内心明明渴望成为英雄，可是，你却被他们的光芒掩盖了，难道，你就一点荣誉感都没有吗？”

段天涯提着剑一步步的走到陈曹面前，不停的追问着，每一句都似敲着陈曹那已经布满灰尘的心灵。

“ 陈曹，一年来得同学们的白眼和冷漠，难道还不够你反省的？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放下你的自卑，你以为同学们那样的对你，是对你有意见吗，虽然你已经麻木了，但是你心里恨着，难道你就不想想原因，他们之所以讨厌你，是因为荣誉，英雄部队的荣誉，来吧，提起你的剑，让荣誉战胜恐惧和自卑，战胜一切！ ”

段天涯说完挥舞着剑，电光火石般的向陈曹刺去。

铿，伴随着一声龙吟，剑尖刺破了陈曹的眉心，鲜血从剑尖一滴滴的流淌下来。

陈曹依然巍峨不动，眼睛直直的望着段天涯，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段天涯的剑刃，一动也不动，只是他的眼神多了几份坦然。

“很好,很好！”段天涯放开了剑，他知道，只要他轻轻的回身抽剑，对面的这个男孩手指就会立即被切掉，段天涯很满意，因为，他知道，眼神这个男孩，从今天开始，再也不会放开手中的武器了。

他已经用沉默的方式爆发，在他的内心深处，那颗抵御恐惧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

段天涯笑了，望着已经慢慢升起的阳光笑了，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们现在能好好的聊聊了么！”

陈曹将剑一抛，然后准确的握住了剑柄，脸上表情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带血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剑柄身上的那两个篆字，才缓缓的说道：“当然，只是，我不明白，这种古董不是应该在博物馆，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

星月如勾，照在插在土壤里的两把古朴的长剑上。

月色只是微微的亮度，但是足够陈曹看清楚段天涯的脸，那是一张布满沧桑，在夜里看了还有些恐怖的脸。

认识段天涯时间也算不短了，虽然没有接触过几次，但是从包厉和周弘业嘴里，也知道眼前这个共和国英雄的光辉史。

他从来灭有这么静静的坐上这么长时间，今天环境也很静，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已经快有好几个小时，两人就这么彼此静坐着，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腿部有些发麻，但是一段时间时间过后，就没有感觉了。

不过内心的浮躁，还是让陈曹内心深处有了一丝小小的动摇，而正在这个时刻，段天涯睁开了眼睛。

“是不是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如果不看段天涯的脸，只是凭声音判断的话，段天涯的略带磁性的男中音，一定会让你想起他是一个美男子。

不过，这只是陈曹一瞬间的想法，听见了段天涯的声音，他很老实的微微的点了点头，只是微微一动，陈曹就感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原本已经麻木的腿有了感觉之后，那种酥麻的感觉直冲心脏。

“是有点难受，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不喜欢静，喜好运动，所以我选择喧嚣的战场，可是，你知道，战场是什么吗？”

陈曹微微的摇了摇头，虽然冷汗已经从脸上留下来，但是他还是忍住保持着坐姿，而对于段天涯的问题，在他脑海里，对于战场的认识紧紧限于电影片段。

段天涯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将手放在了胸口，微笑着对陈曹说道：“你知道你这里装着什么吗？”

这次，陈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发现，由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话的机会，因为，段天涯根本好像就没有让他说话的意思。

段天涯说道：“陈曹，你的内心关着一只狮子，渴望被释放，你知道吗，在对你考察的时候，你的心跳速度是常人的10倍，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肾上腺飙升的比常人快百倍，而能活到现在的人！”

陈曹听见段天涯的话，突然乐了，裂开了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说道：“老段，你说话真逗，我承认，我的内心里是渴望得到释放，但是我不知道该释放什么，也找不到这种感觉，但是，你后面说的话，我可就不敢苟同了，你以为在看科幻片还是异能小说！”

听见陈曹的话，段天涯脸上好不容易挤出来得一丝微笑消失掉了：“怎么，你不信？”说完，他突然站了起来，从身上掏出了一把手枪，拉开保险，丢在了地上：“捡起来！”

“怎么，要玩对战么，我可不会用枪！段天涯一变脸，陈曹就感觉后背突然凉飕飕的，虽然在是落地额时候一心求死，但是人都是有求生本能的。

可是，陈曹稍微一迟疑，就感觉瞬间脑袋上就多了一根冰冷的枪管，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捡起来，保险已经打开！”段天涯的口气不容置疑，而手中的抢也跟着话音的分量而在陈曹的脑门上用力顶了几份。

“弄啥，不会让我打蚊子吧？”陈曹感觉脑门冰凉冰凉的，但是抢顶在头上，可不是好玩的，对于段天涯的喜怒无常的举动，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弯腰捡起了枪，他知道，无论来文的，来武的，他都不眼前这个绝对可以评定一级伤残的军人对手。

此时已经站在陈曹后面的段天涯听见陈曹无奈的疑问，突然又像小孩一样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挺聪明的，就是让你打蚊子！”

“蚊子，你··你在开玩笑！”面对着段天涯这种疯狂的要求，陈曹握枪的手当场就冒出了汗来，现在他才发现，这个包厉眼中的军中杀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嘘！”段天涯可不理会陈曹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轻轻的说道：“你听，试着找找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