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说:“老弟说得有道理,六部尚书中除了兵部王永光和工部黄克缵以外年龄都大了,黄克缵也为皇上不喜,为了运河只见耗费银子没见疏浚效果的事皇上已经三次下旨斥责,黄克缵也气的要告老。”
韩爌说:“运河本身就是个烂摊子,依附于运河的漕运更是个烂得不能再烂的烂摊子,黄克缵也是倒霉运。”
叶向高说:“皇上不是说他一喜欢有能力的人二喜欢听话的人吗?这一阵大家就别跟皇上对着干,以皇上这一阵对杨文孺和左共之等几位老弟的信任,我相信六部的多半将会被我东林书院的人掌握。”
韩爌说:“自古帝王都不喜欢臣下结党,前两年魏阉等人都在攻击我东林书院的人为东林党,皇上会不会动疑心?”
赵南星说:“我们就是东林党,但不是乡党朋党,是以国家和社稷的安危为己任的党,我们不怕人说长道短。”
杨涟这时候说:“皇上知道有人称我书院之人为东林党,他没有疑心也没有不喜欢,相反还很赞扬我们的主张。”
叶向高说:“你怎么知道?皇上是怎么说的?”
杨涟说:“皇上曾经跟那两百预选官讲过话,引用过我东林书院门前的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皇上要求所有官员都要学习我东林人士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精神。”
赵南星说:“皇上真这么说?难道他就一点都不顾忌?”
左光斗这时说:“我以为皇上根本就不屑于顾忌,正象文孺兄说的那样皇上藐视一切制度一切人。魏阉可以轻易把我们打垮,皇上可以轻易把魏阉打垮,这样算来皇上要打垮我们根本不费什么事。”
赵南星说:“是啊,他是皇帝。我有时在想这皇帝的权力太大了对国家来说是不是好事?”
叶向高说:“遇到唐太宗、宋太祖这样的明君就是好事,遇到隋炀帝那样的昏君就是坏事。”
杨涟说:“就当今皇上来说,他不顾忌朝臣结党不仅仅因为他是有着绝对权力的皇帝,他做的很多事都是对天下百姓有利的,可以说天下的百姓就是他的支持者,无论哪个党只有跟他站一起,没有别的选择。”
由于是冬日群臣放假,天启也有空不去想那些烦心事。白天拗不过皇后的要求跟皇后在太液池和景山边转了一大转,临近傍晚叫御膳房准备了一锅羊肉到坤宁宫,跟皇后在坤宁宫里吃羊肉,由于烧有暖气从地下过,所以尽管是冬天屋里也不冷。皇后叫人端了个碳炉来,上面放着个银盆,银盆里切碎了的羊肉连着汤在咕嘟咕嘟地煮着,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让人闻着就会勾起食欲。看着皇后因喝了点酒略带粉红色的笑脸,天启不由得心中暗叹,自己时刻提醒自己需要保持平静的心,此时也微微起了波澜。天启知道人对自己的子女都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所以一直以来不敢接近别的女人怕有了一男半女到临离开时放不下,万一回去了想念自己的子女都没办法探个亲什么的。至于皇后,天启尽量克制自己不要产生什么特别深的感情,到时候一咬牙就过去了,但现在看着笑语盈盈的皇后,天启的心中有了异样的变化。人都是有感情的,两人生活在一起这么久,皇后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微笑都在不断击打着他心中的防线,虽然自己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游戏不要当真,但看得见摸得着有血有肉有温度又怎么能够不当真?天启真怀疑有一天临到自己要离开了自己会舍不得。
见天启怔怔地看着自己发呆,皇后的脸不由得更红了,她轻声问道:“皇上,你在看什么?难道臣妾今天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被皇后这么一问,天启顿时回过神来,顺口说道:“朕在欣赏皇后美丽的容貌,皇后今天特别好看。”
皇后抿嘴一笑道:“今天这里的女子都好看,皇上看门边站着的两个宫女好看吗?”
天启转过头看过去,只见门口站着两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宫女,看得出来都经过精心打扮。天启顺口说:“正是青春好年华,都很漂亮。”
皇后端起一杯酒坐到天启身边把酒送到天启的嘴边说:“皇上,请喝了这杯酒。”
天启伸出一只手搂住皇后的腰,用嘴唇含住杯口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皇后顺势靠在天启胸前问:“皇上,酒好喝吗?”
天启说:“好喝。”
皇后又问:“皇上,臣妾好看吗?”
天启说:“好看。”
皇后问:“哪里好看?”
天启低头看着皇后的眼睛说:“你的眼你的脸你的鼻子都好看。”
皇后直起身问:“我精心挑选的两个侍女漂亮吗?”
天启说:“不能简单地说漂亮,应该说是非常非常漂亮。”
皇后轻轻地问:“那臣妾让他们轮流给皇上侍寝好不好?”
天启刚刚说了声好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连忙说:“好是好,不过朕这几天很忙,空了再说吧。”
皇后叹了口气给天启夹了块羊肉,看天启吃进嘴里问道:“皇上这一阵在忙什么呢?”
天启说:“你上次不是给朕说老太后叫你提醒朕明年给信王成亲的事吗?朕第二天就找人选址开工了,明日再找人问一下修到什么样了,争取早日建好,还有负责选人的事你要派人盯住了。”
皇后说:“早有太监下去选了,臣妾的意思是先选个七八十家的女子,既然老太后关心最后就让老太后亲自过目,皇上你看这样可好?”
天启说:“很好。”见皇后情绪有些低落马上问道:“皇后怎么啦?想起什么心事了?”
皇后说:“皇上对兄弟的事都这么上心,怎么对自己就不关心呢?”
天启说:“朕不明白皇后在说什么。”
皇后说:“臣妾不明白皇上现在为什么不喜欢临幸别的女子,只知道以前皇上不是这样的。”
天启搂紧了皇后轻笑着说:“其实呢朕也不是不动心,但这种事呢先得彼此熟悉熟悉一下是不是?再说今天也不空,朕今晚只想着皇后一个。”
第二天上午,天启来到乾清宫侧的养心殿,叫谈敬去把除兵部外的其他五部尚书和都察院都御史还有政务院中的叶向高和韩爌找来议事。十月份天启就叫人把养心殿向东的暖阁收拾了出来,在这里不冷的时候打开窗户能见到冬日的阳光。乾清宫向东的房间多是寝殿接见朝臣不礼貌,所以冬天里天启把养心殿作为跟群臣议事的地方。
谈敬走后不久,司礼监掌印王体乾进来了,进来后低着身子站在天启椅子旁边不说话。天启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一阵他们怎么样?”
王体乾说:“这一个月杨公春没有私自出过宫,他身边太监出宫二十三次,其中二十二次是奉皇上的命令办事,只有一次是一个叫小李子的出去替杨公春办私事。”
天启说:“什么事?见的是谁打听清楚了吗?”
王体乾说:“是一个瞎眼的老头,据打听的人回来说是杨公春唯一的舅舅,杨公春雇了两个人照看,小李子是送银子过去的。奴才专门派人去他老家调查过是真的,雇的人也没有问题。”
天启说:“朕叫你们互相监督是为你们好,免得你们一不小心忘乎所以犯大错,你去吧,继续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