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寒霜打落了深秋第一批大规模的落叶,阳光渐渐变得萎靡不振了。
哭的睡着了的易璇灵是在一阵嘈杂声中被惊醒的,眼前是自己还不算熟悉的房间以及热腾腾的饭菜。
“醒了吗?感觉怎么样?”冷梅清推门而入,动作小心轻盈,似是怕吵醒床上的人。
“外面怎么了?这么吵?”
“林侧妃那边来人说是她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上吐下泻,来人指责是昨夜岳兰依派人送的东西吃坏了她的肚子。但是馨蘭院那边也派人来说岳兰依上吐下泻皆因吃了林颐昨夜派人送过去的醒酒汤。”冷梅清镇定自若的叙述这些,似冷漠的态度俨然这一切都与她沾不上边,事实似乎也是如此。
易璇灵皱起眉头,这些个女人成天闲的没事干了,不管谁吃的上吐下泻不都应该去请太医吗,跑到寒灵院来大吵大闹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手掌触及床板的那一刻心神一怔恍然若失的感觉一下子占据了她的思维,“梅姨,你看见我的箫了吗?”
“你很紧张那只箫?”
“你看见了吗梅姨?”易璇灵立马侧身在床上翻来翻去,几乎所有的被子都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床上没有,地上没有,甚至柜子里也没有。
“在这里。”冷梅清从背后掏出那只箫,“你不该留恋此物。”
“我知道,我知道。”
“小姐,不好了,两边的人在院子里打起来了,都嚷着请您做主呢?”水清急急忙忙的奔了进来,似乎房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但此刻的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找我做主?我能做什么住,顶多是个摆设。”易璇灵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将箫包了起来,动作轻柔的放进书架上的一个锦盒之中这才回头梳洗,稍作打扮了一下安静的吃起了早膳。
“小姐,你不管吗?”
“水清,别多管闲事。”冷梅清无奈的白了水清一眼才道:“没事的话去吧琦涵叫来给灵儿请个脉,昨晚……快去吧。”
“梅姨,帮我找人传太医给她们两个看看,免得到时候司马清又把此事迁怒到我身上来。”易璇灵边吃早饭边说,直到冷梅清离开她的勺子终于不动了,吃进去的东西一阵一阵的往上涌,很是难受。
“宫主郁结于心一直气血不畅,只要心情舒畅这呕食之症即可缓解,大可不必用药。”琦涵合上他精致的小药箱,老气横秋的摇了摇头,“娘娘,要不要出去散散心,这样也好打开心结啊。”
“姐姐,琦涵说的没错,我们去外面玩玩吧,我好久没有出门了。”安芸撒娇一般的求着易璇灵直叫她毫无招架之力的点头。
洛阳城外繁华依旧,中秋的花灯依稀可见的挂在各门各户的墙头,河面上的水灯虽然没了星火,但有些的还是保存了完整的形态,河边各色人群来来往往好不热闹,易璇灵身边除了水清便是两个小鬼头,四个人三种笑声,只有易璇灵的脸依旧挤不出笑容来。
“姐姐,我饿了。”安芸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祈求般的看着开源酒楼,自从刚来的时候吃过这里的狮子头,这些日子惦记的紧呢。
“好哎,姐姐点头了。”见易璇灵点头,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无不欢欣鼓舞。两大两小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开源酒楼,叫了个还算僻静的位子靠窗而坐。
“小姐,你看这些都好漂亮啊。”饭菜刚上桌,他们的桌上竟多了好几道精致的小吃,水清的眼睛完全被这些精致的糕点吸引了过去,易璇灵警觉的扫视了一下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之人,但这些糕点绝对不是他们点的,于是叫住了那个上菜的伙计,“你送错地方了。”端起几盘糕点就塞给点头哈腰的小二。
小二微微一愣,“没有啊,这是楼上那位客官送给你们的,他还说是您的好友呢。”
“我的好友?”易璇灵还在好奇,楼上的人已经早一步下得楼来,将将在小二的身后站定,这无疑给了易璇灵以及惊雷,刚刚的话不知道他听见没有,她果然还是不该出门的,简直是流年不利了,每每出门就能看见一两个关系在熟与不熟之间的人。
“相逢即是有缘,不知道能否赏脸去楼上一聚。”司马澈笑的温文尔雅,浅蓝色的长袍上绣着金莽的团,靠的这么近看起来显得有些狰狞。易璇灵摸不清他的目的,也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听见她刚刚所说的话,以至于心虚的紧。
“不必了,多谢王爷美意。”水清按着易璇灵的手势解读了一下,司马澈本是明媚的脸笑得越发的森寒,明明是笑里藏刀,可身边这几个人似乎都不曾察觉。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勉强了。”司马澈稍作感慨,一副惋惜的不得了的神情,却在易璇灵不注意的时候凑到她的耳畔道:“没有内力,空有招式,可惜了。”
“你……”
“我只是有点疑惑急需解答罢了,不会伤害你的,”见易璇灵有些动容,司马澈即可做出了保证,“他们就留在这里等你吧。”
阁楼之上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菊香阁花香四溢,毕竟是秋天了唯一绽放的毫无顾忌的怕也只有秋菊了。易璇灵沉默的落座在司马澈备好的椅子上只听见司马澈让身边的人都离开的声音,因为此时的她脑袋里有些混乱,许多事情有待理清。
“你就是那个在边城偷袭送亲队伍的人吧?”易璇灵率先开口,早在第一次看见他胳膊上有伤痕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了,此刻她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的肯定了,这里没有外人知道她会武功,而唯一和她对过招式的人莫过于当日领头的黑衣人。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司马澈诧异的望着眼前这个清秀绝美的容颜,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她似乎丰腴了许多,不似初相见时的干枯如柴。他一向不喜欢聪明的女人,然而对于她的聪明伶俐他一点也不反感,甚至有些欣赏她这种敏锐和聪慧。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一副谈判的架势,嘴角上不时的挂着迷人的笑容。
“去破坏齐王的婚事。”
易璇灵似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可此时的她面容一僵,连刚刚免礼维持的笑容都一并冻结起来,“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去破坏齐王爷的婚事,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一个小女子有那么大的能力去破坏两国联姻。”
“就凭他对你有情。”
“好笑,他是堂堂齐王爷,我是太子妃,我们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傻子,如何会对我动情,肃王爷是不是玩笑开大了。”易璇灵心头一紧,这样的伪装似乎就要装不下去了,他说那个人最自己有情,是真的还是仅仅是利用她的谎言。
“若不是对你有情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你,怎么敢忤逆太子也不肯把你交还给他。”司马澈冷笑了两声,将易璇灵受伤那日的司马轩的表现详详细细的说给她听,眼睛时不时的瞟向易璇灵,好奇着她的反应:“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吸引他,让他敢拿好不容易得回的宠爱去赌。”
“那又如何,我没必要去破坏他的婚事。”易璇灵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了,这个男人表里不一到让她害怕的地步,“我今天出门本就是个意外,你就当没见过我吧。”
“可是你已经出来,且已经被我遇见了。”司马澈率先一步拦住了易璇灵的去路,“你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你没有内力是不可能从我手上逃掉的。自然我不会拘着你,只是你会说话还会武功的事情就难保不会被我说出去了。”
“你威胁我?别忘了我也知道你就是在边城袭击我的黑衣人,我们彼此彼此。”易璇灵轻轻压下司马澈的手,“你觉得现在还有把握威胁我吗?”
“你……你怎么会有内力?”他的手被压制的无力反弹,这么深厚的内力他还是第一次见一个这么年轻的丫头拥有了,心中震惊不已。本来依仗着自己知道她的秘密,想要借她去毁了司马轩的婚事,这样兵不血刃是最好的办法,但现在看来,他低估了这个女人。
“为了皇位你们如何争斗都不关我的事,只要不威胁到我,今天的事情我会守口如瓶的。”易璇灵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到了极点,一如往日独居冷宫之时,仿佛是个空心娃娃无惧无忧。
“你……”司马澈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看不见易璇灵的身影,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空落落的,怪怪的。
回到寒灵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后的悠闲时光了,可寒灵院内的阵仗不由得让易璇灵为之一怔。禁军统领亲自立在寒灵院的门口控制着互相指控的丫鬟们,罗鸣立在门边来回走动,眉头紧皱好像想将纠结。
“参见罗统领。”水清的一句请安之话让罗鸣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小跑着向从院子里凭空出现的易璇灵请安:“末将参见娘娘,还请娘娘去调解一下今日之事。”
“娘娘问怎么了?”
此一问宛若一条狼牙棒直接敲上了罗鸣的脑袋,明明下人们口中振振有词的说太子妃已经知晓此事,怎么这时候问她又好像什么都不曾听说一样,感情这太子妃完全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