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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卷 第三十二章:邢阳

安闲的村落之中,不时几声犬吠鸡鸣。远处田野满是葱郁的绿意,苍穹之上,纯白的云伴着旭日陪衬着这里。

易弘一行人商议好陪丁魁回他的老家邢阳村看看。一路行来,皆是丁魁大声的聒噪,馨璃如何祈求都听不入他耳中,气得直跺脚。而易弘理解他是太过欣喜才会这般,只是对此一笑了之。

“师父师娘,这里便是邢阳村了!”看着近在眼前的再熟悉不过的村落,丁魁只觉心情大好,嗓音更大了几分。

“知道啦!”馨璃捂着耳朵哀嚎道。

易弘无奈地看着这两个活宝,摇头道:“行了,子良,那曾在五十年前幸存下来的老者在哪里?先带我去看看吧,为师有些事情找他。”

“哦,那老人是俺们村的村长,他家就在村子中心。”说完走在前面带起路来。

“哥哥,这里的环境好棒啊。”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街道上的垂髫小童追打玩闹,树荫下的安闲老人侃侃而谈。这种恬静淡雅的环境,最是令人放松。就连刚刚还因为丁魁的吼声扰得不得安宁的馨璃,也被这平和的气氛感染,渐渐没有了先前的烦躁。

顺着丁魁的指引,没有多久便来到了村长家,略显古旧的瓦房,被一圈零星的栅栏象征性地围住。院内两边种着简单的青菜蔬类,和路上遇见的农舍毫无区别。抬眼望去,一颗桃树下,一名和蔼的青衫老者正为五六名孩童讲着些什么。见到一行三人来到院门口,为首的魁梧大汉,正是丁魁:“呦,这不是魁儿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者高兴地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丁魁快步走上前,双膝跪地,磕了个头,恭声道:“魁儿刚刚才回来。”

老者略带吃力地拉起面前的丁魁,仰着头看着他,明明外貌毫无变化,却感觉比之半月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可具体是那里不对,他一时倒看不出来。

“半月不见,老朽怎么觉得你变了许多呢?”

丁魁憨然一笑,让出身来让村长看到易弘与馨璃,挠着脑袋道:“这事说来话长了,还是让魁儿给您介绍一下吧。这是魁儿的师父师娘,他们都是仙人一般的人物!魁儿有幸得他们教导,习得了一些道法。”

老者瞪大眼睛看着丁魁,重重锤在他的肩膀,笑道:“好小子!行啊!”

说完打量着易弘和馨璃,郎才女貌,气质绝佳,一看便知非比常人。心中暗叹,这对仙侣真像是画中人物!

走上前去,略施一礼:“魁儿性格莽撞,能得两位仙人垂青实乃他三生之幸。这孩子老朽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今见他这般,老朽也着实为他欢喜。”

“老人家玩笑了,我们并非是什么仙人,只是学过些修道之法而已。”

易弘言罢,淡淡一笑:“而且我看这丁魁资质颇佳,非常适合修习道法。既然有缘,便收了这么个徒弟。听魁儿说是老人家您将它抚养长大,能教导出如此纯良之人,让我不由想来一睹老人家真容。”

老人一听大笑起来:“您真是折煞老朽了!像老朽这样的山野村夫,哪里有那般本事啊。魁儿这淳朴性子是天意所致,哪里有老朽的功劳。”

瞥了眼身边的馨璃,易弘笑道:“歌某还有些事情想从您这打听一下,不如……”

见易弘的示意,老者不由望向略显疲惫的馨璃,心中暗道惭愧,这哪里是待客之道!

“是老朽失礼了,两位里面请。”

然后转过头看向愣在一边的丁魁:“魁儿,快回家里打扫一下,难道想让两位仙人露宿街头啊!”

“哦,俺竟然忘了!”丁魁猛地一拍脑袋,飞也似地向家中奔去。

“来,两位里面请。”

“请。”

三人聊了许多,主要是围绕邢阳村,还有丁魁的身世谈论着。

邢阳村是有五百年历史的古村落,与扶苏城同时建起。因为村外肥沃的土地,几百年来这里的百姓都是衣食无忧。再加上此地位于大陆中心,没有战乱叨扰,就像桃源仙境一般。不过五十年前,一场意外将整个邢阳村化作废墟,除了极少数当时不在村中的村人外无一幸免。扶苏城当时的城主又是荒淫无度之辈,只是草草地从他处移来许多村民后便不再过问,每年仍旧收取繁重的赋税。没有房屋,没有田地,一切都要从头做起。再加上赋税的变本加厉,土质的日益恶化,让村人只觉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段时间,真的就如同末日一般。

十五年前,苍狼王率领的军队兵不血刃夺下沧州。不久之后,连城便来到了这里担任城主。因为新朝建立,每一件事都要从头考量,再加上要补充前朝挥霍干净的国库,即便连城非常了解邢阳村的情形后,也无法做到免收赋税。不过他还是尽最大限度,通过其他的措施大幅度降低了村人的负担。村人也理解城主的苦衷,对其皆是感恩戴德。但每个人的日子过的依旧艰难,所以当时没有人有能力抚养年幼丧亲的丁魁,只是每家献出一点力量,共同将他抚养长大。所以村人常说,丁魁,是整个邢阳村的孩子。

“后来朝廷的国库日益丰盈,我们要缴纳的赋税也越来越低。加上城主为我们寻来高人,让原本贫瘠的土地变得焕然一新,我们的日子因此变得越来越好。即便今年遭遇了霜冻,我们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打击。”村长抚着胸前的百髯感慨道。他是经历了邢阳村整整五十年的岁月,可以说什么苦痛都经历过了。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往事不堪回首,摇着头唏嘘不已。

“原来是这样啊,还真是一段心酸的历史啊。”

因为有故事听,一旁的馨璃支着脑袋听得认真。可也许是太过投入,竟也像村长一样唏嘘起来。

易弘笑着轻轻一戳馨璃的脑袋,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哈哈哈哈,不谈这个了。老朽记得两位找我另有事情,不知有什么要老朽能帮忙的吗?”

“其实,歌某正在调查一件事情,我希望村长能够给予我足够的情报。”

见村长倾耳聆听,他接着道:“五十年前,凤鸣山发生过一次小规模岩浆爆发,而邢阳村也……遭受到了灭顶之灾。我知道您是现在唯一健在的幸存者,所以希望您能为我提供一些有关此事的情报。”

他能够感觉村长方才震动的身躯,虽然让这位年过古稀的老者回想那段往事有些残酷,但他却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如果情报证实了他的猜测,他便可以马上前往凤鸣山,不必再于此地浪费时间。

“老朽知道了,两位是正道中人吧。”村长浑浊的老眼盯着面前的两人,笑道。

“实不相瞒,歌某是沧澜弟子,今奉师命前来调查关于凤鸣山的事情,希望村长能够配合。”易弘好像并不吃惊老者得出的判断。

村长瞳孔一缩,沧澜派!那可是正道表率啊!

“原来是沧澜派的仙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望两位见谅。”起身深作一揖,却被易弘挡下。

“莫要如此说,折煞我等了。”

馨璃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搀着老者坐下。

老村长感激地看了眼两人,道:“五十年前,确实发生了一次岩浆爆发。而且规模不小,甚至波及到了扶苏城的东面城墙。而老朽当时因为进城购置年货,并未在村中。当老朽看到东方升起红雾时,听到周围的人说是凤凰发威,不由害怕极了,本来想赶紧回到客栈,却听到西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当时老朽都要疯了,要知道,我的妻子还在家中待产……”

额上的青筋跳动,虽然事情已过去了五十年,但现在想来,还是不由握紧了拳头。而馨璃听到此处不由捂住了小嘴,倒是易弘听到后没有太大的波动。

“对不住,老朽失态了。”

揉了揉满是皱纹的前额,老者晒然道。

两人并未多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朽赶到时,啊……别说是尸体了,连血迹都没有啊。整个村子,凭空消失了!连一块木屑都没剩下!你们知道我看到那个场景时,是什么感觉吗?”老人略带激动地说着,胡须也因身体剧烈地喘息而抖动。

易弘听后心中一凛,能够将一座村庄消灭的如此彻底,绝对不是一个人的能力可以做到的。看来五十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至少在三阶实力以上的强强对抗。再加上那个教导过丁魁的沧澜道人,他已经能够大概地确定出正魔双方在凤鸣山上投入的实力究竟如何。果然,还是放弃比较好。

起身略一躬身,淡然道:“多谢村长,这些情报已经足够了。”

“哦?这些就足够了?”老村长有些惊讶他的回答。当年忠勇门的调查可是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啊。

易弘点了点头,他此次来,只是确定双方参战的实力而已,这些情报足矣。

同馨璃一同向村长道了别,顺着方才村长指引的路线一路向丁魁的家走去。

“哥哥,你问这些干什么啊?”她实在想不通,五十年前的事情,和现在有关联吗?

看到远方丁魁里外奔走的身影,易弘淡然道:“我想也是时候告诉你我的全部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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