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支离破碎的信念
乌漆墨黑的世界里，无处不闪动着幻灭闪现般的诡雷，唐凌雪茕茕孑立的身影在羊肠小道上越来越渺茫，宛若随时被风刮倒的桅杆，残破的披风荡着单薄的弧线，“这是哪？列维德尔...瑞克莫温...你们在哪啊？”
从身后袭来的阴风让唐凌雪头皮一阵发麻，惊恐地回过头去，看到另一个自己，对视的刹那间透过她红宝石般的瞳孔，先前的记忆走马灯似的统统浮现在眼前，硝烟未散的废墟，残剑裂盾散落各处，眼神空洞的尸骸在面目狰狞的恐惧中命丧黄泉，七倒八歪地在田里、房顶、城墙上，惨不忍睹的一切都化作一簇簇墨染的烟雾在唐凌雪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为什么会这样，不，切勒托特城不该是这样的，不——！”唐凌雪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此刻，所有的场景溘然倒退，回到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中，双眼圆睁的唐凌雪猛地吸了口气，仿佛回忆起什么似的，孱弱的身躯开始惶恐不安地颤抖了起来，不自地抱着双臂，“不...不会的...瑞克莫温不会做这种事的。”
“列维德尔...列维德尔难道真的死了？那我现在....”唐凌雪居然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了，被吞没在黑暗之中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唐凌雪突然忍痛抱头，脑袋几乎要炸开似的，脑海里不断闪动着另一个自己的面孔，若有若无地张着嘴不知在说些什么。
意识越来越薄弱的唐凌雪再也支撑不住地跪在了地上，俨然另一个自己就快要占据自己的思想了，三色流光刹那间从胸前绽开，在萦绕周遭的黑雾与自己间筑起貌若正五边形和正六边形拼成的球形屏障，一簇又一簇的黑烟恶狠狠地撞击在屏障上，唐凌雪颤动的双手支撑着汗流浃背的身躯缓缓地站了起来，继而看清了黑暗世界中的一切，周围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而自己的周围都被黑雾所遮蔽了视野。
这时一束如同照进深谷的暖阳落在了唐凌雪的身上，耳畔传来亲切而又熟悉的声音，“孩子，跟着这道光，它能够带你回家。”
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唐凌雪惊喜地喊道，“是大长老欧也·特维格？！”
“休想逃走！”一道怒吼声几乎要震碎了屏障，穿透般的压迫力直击唐凌雪胸口，鲜血涌上喉头，唐凌雪身子一颤差点失去了重心。
“你究竟是什么人！”话音刚落，黑暗之中露出了燃着愤怒之火的双眸，唐凌雪怔了一下，“仇恨之主...？！”
就在引导的圣光正要将唐凌雪拉走至半空中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仇恨之力压成了一丝细线，唐凌雪脑海中另一个声音也呼之欲出，试图在接受这股仇恨的力量，唐凌雪一咬银牙憋足了所有的力量在奋力抵抗着，“我决不会自甘堕落与仇恨为伍的！”
似乎一股更为压迫的力量传来，唐凌雪猛咳几口鲜血。
唐凌雪眉间闪过三月之钥的印记，圣光之中一道冲破束缚的力量冲击在了唐凌雪的眉间，澎湃的圣洁之力充斥全身，继而从拔地而起从天灵盖冲出。怒从中来的仇恨之主伸出了一双偌大的暗影之手握住了唐凌雪的外围的球形屏障，一股怪力将唐凌雪的身躯猛地挤压，骨架都在嘎吱作响，唐凌雪痛苦地放声呐喊。
力量在不断在外泄，屏障摇摇欲碎，被可怕的力量挤压得唐凌雪意志几乎要崩溃的时候，鼓动的大风吹得披风哗哗作响，脑海里闪过自己失踪的好朋友艾菲斯没入道格拉特法阵时的画面，唐凌雪怒目直视地对着仇恨之主喊道，“在没有找到她之前，我一定会活着回去！”黯淡的光芒忽然大涨，挣开了那双偌大的双手，顷刻间世界充斥着耀眼的光芒。
唐凌雪瞪直了眼从梦魇中惊醒，脸颊划过的冷汗滴落在峡口紧锁的深缝间，口中的粗气还未喘匀，模糊的视界渐渐地恢复了五彩斑斓的往昔，下意识地手指蜷曲了一下，触碰到的毛毯是那般熟悉，觉察到旁边几个人传来关切的目光，唐凌雪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曼塔奥罗纳了，“大长老....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五长老已经跟我解释过了。”
唐凌雪迷惑地望着欧也·特维格，“五长老？”
唐凌雪顿时听到帐篷外传来精灵弓箭手的闲聊声，“那个半鹿人好帅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们几个不好好巡逻在那闲聊什么！那位前辈我都没有见过。”艾斯卡的出现打断了她们的话语，反而喃喃自语着，“‘月光之翼’议会的五长老？就是那个几乎不问世事，潜心修炼的高等精灵！”
“对了，列维德尔怎么样了？难道他真的...”
“哦，你说那个人族的小子？”
“嗯啊，我印象中他的胸膛被瑞克莫温的死亡一指给击穿了，而且浑身是血，他...”唐凌雪愈发地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已经哽咽到不行了。
“幸好没有击中心脏，被五长老给救回来了。”
“太好了，没事就行...”
“只是...”
唐凌雪看着大长老的神情，似乎有不详的预感。
“列维德尔，你在吗？”唐凌雪经过大长老所说的帐篷时，没有听到列维德尔的回话。
唐凌雪还是走了进去，“原来你在啊，干嘛不说话？”
“你的伤怎么样了，这次五长老来协助我们了，我们一定可以救回瑞克莫温的。”
唐凌雪见到列维德尔一言不发，更是担忧了起来，“你怎么不说话？你...”
矗立在透亮的窗边，列维德尔眼角闪过晶莹的光亮，“他是什么实力的，你也是知道的吧。”
“全城的人都死了...都死了！我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连一个居民都保护不了。”一蹶不振的列维德尔让唐凌雪感到陌生了起来，向来乐观开朗的他不见了。
战斗时候铠甲尽数碎裂，身着便衣的列维德尔更像是一个山野村夫，往昔队长的英勇荡然无存。他垂下头，叹了口气道“这场战肯定不会有胜算的。”
“我...”唐凌雪回想到梦魇里以及切勒托特城中仇恨之主的实力，也缄默了。
顿时陷入的沉静让两人都不知所措，昏黄的夕阳渐渐地埋没在山岭的铜墙铁壁下，满目疮痍的大地唯独剩下曼塔奥罗纳这一片斜风牧野山林间的美好，平和而又短暂。
忽然帐篷外传来的通报声打破了这可怕的宁静，“报，卫队长，我们在矮人族的废墟中发现了一名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