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从宽,老实交代,姓名!”三人瞪了好一会儿,却发现自己威武的气势好像对这个民工小子没什么用。看他那样子非但没有想象中的哭爹喊娘,反而悠闲地就差拿杯茶扇扇子了,只得郁闷地拉开椅子坐下来。左边那个那文件夹的警察翻开了记录本,臭着一张脸道,心里却不爽地暗下决心,不收拾这个目中无人的小混蛋,他就跟这个民工的姓!
妈的,一个工地里的臭民工,竟然敢在他警察面前玩淡定,不教训他都对不起自己这身衣服。
“龙澜。”龙澜依旧兴致勃勃地研究着手铐。
“把头抬起来,态度给我放端正点!”坐在右边的警察眼睛一瞪,手掌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把整张桌子拍得吱嘎作响。若不是扑克牌挥手制止,他都要直接冲过去给这小子一拳。
“性别。”提问纪录的警察也有点不爽,不过老大都还没发话,他也只得忍着性子继续。
“我想你的眼睛应该没那么差,自己看吧。”龙澜懒得回答这种白痴问题。
“你挺嚣张的嘛。”审讯室里静了一会儿,先前一直一言不发的扑克牌突然开了口,僵硬得好像生锈机器似的嘴角露出一抹狞笑,配上那张发青的僵尸脸,显得格外恐怖。
“过奖,还有什么要问吗,我可还没吃饭呢。”看着扑克牌可怖的表情,龙澜脸上的笑容反而灿烂,好像是在和院里邻居谈论晚饭的菜谱。
“你还想吃饭?”扑克牌哑然失笑,看着龙澜仿佛看见了天下最好笑的傻瓜,脸上满是怜悯的嘲讽。这小子真是天真的可以,以为警察局是哪?菜市场?
“在这签个字!”本来负责审讯的警察连程序也懒得走了,直接掏出一张纸“啪”得拍到龙澜面前,又扔过一支笔,“往这儿签。”
“不好意思,我不会写字。”龙澜不用看就知道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往后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就差后面没站个丫鬟扇扇子了。
“你他妈的。。。。。。”三个膀大腰圆、一脸狠相的警察都快无语了,敢情这嚣张得没边的小子居然还是个文盲。这货究竟哪儿条穷山沟子里钻出来的!看向龙澜的眼中的那份鄙夷也是更浓了几分。
“那就按个手印!”
龙澜这回倒是很配合,十分顺从地伸出手,在签名处按了一个清晰的拇指印。
三个警察相互对视一眼,嘴边挂的都是一副阴谋得逞的诡笑。扑克牌看了看那指纹明晰的手印,满意地将纸摺好揣进兜里,抱着双臂慢慢站起来,咧着嘴角眼神玩味地盯着龙澜,似乎在考虑要怎么样玩弄这只又弱又傻的小羔羊。头顶几乎快要碰到电灯泡,又长又宽的漆黑影子,差不多把整个房间都占了一半。
“我现在能回去了吧。”龙澜稳坐不动,明知故问。
“回家?”扑克牌狞笑一声,“犯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回家?我告诉你,要不是人家不想把事情闹大,早就把你直接拉出去毙了!要么让你家人拿把玩块钱的赔偿金,要么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扑克牌准备先恐吓这个没文化没市面的小子,说话间,脑子里都已经熟练地浮现出这个刚才还吊儿郎当的小民工痛哭流涕地跪在自己脚边求饶的画面,心里顿时一阵由内而外的畅快,好像已经半个月的便秘都好了。
这种事他不是头一回干了,不过每次干,那份快感却依旧不减。
“哦,是吗?”龙澜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似的,身形不动,面色不改,连眼角也没动一下。他对这手铐的兴趣可比这个长得跟猩猩一样的扑克牌要大得多。
眼见着这小子没有一点自己想象中的惊恐慌乱,口气还不咸不淡地根本无视自己,扑克牌突然有了种自己像个独自表演却无人理睬的小丑的感觉。僵硬得像冻僵的抹布的脸皮也忍不住一阵抽搐,心头怒火中烧,咬牙狠声道:“行啊,看来他妈不给你一点颜色尝尝,你真当老子是纸糊的了!”
一听老大终于要动手了,旁边两个跟班立马精神百倍,默契无比的从桌下搬出一本厚厚的大词典和一把铁锤,嘿嘿阴笑着盯着浑然不知大祸临头的民工小子。
“上去给老子按住他!”扑克牌拿过铁锤,在空中使劲儿甩了两下。一般他都只是吩咐手下动手,自己则在一边看戏,不过这次他准备亲自出马,否则自己非得气得半年拉不出来。
两个跟班警察立马如同闻见了肉腥的饿狗一般扑上来,两手将龙澜的肩膀和手臂死死固定在椅子上,然后将那本厚重的词典仔细压放在他的胸口上。
这是在公安局刑讯罪犯很常用的一种手段,把一本厚书垫在胸口处,用锤子敲击。这样不但比直接用锤子打更痛苦,而且还不会留下任何明显的外伤痕迹。
扑克牌握着锤子,慢悠悠地一步三摇地走到龙澜面前,就差没嘬着香烟吹口哨了。鼻孔朝天,高傲地打量着这个现在像死猪一样被按在面前的小子。然而任他怎么寻找,却依然无法从这小子的眼中找到一丁点惧怕之色。
老子让你再装!扑克牌冷笑一声,手中的铁锤狠狠砸向了龙澜垫着词典的胸口!
“啊!”凄厉如宰猪般的惨叫,震得那两个正卖力地按着龙澜手臂的警察耳膜都是嗡嗡作响,差点吓得一口气没上来,连吊着灯泡的电线也像钟摆子似的晃来晃去。然而发出惨叫的主人,却并不是挨打的龙澜,反倒是那个用锤子砸人的扑克牌。
本来还一副老大派头的扑克牌,此刻却像只死狗一样,惨嚎着捂住额头,在地上拼命打滚。额间眉心处,有一个醒目异常、血红得几乎发紫的凹痕,止不住的鲜血一点点从捂着凹口的指缝里溢出,那把沾了少许血迹的锤子也被扔到了一边。
“。。。。。。”两个跟班瞠目结舌,眼珠子差点掉在脚面上,脑子蒙蒙的转不过来。这怎么回事?不是老大砸人吗,怎么好像是他把自己给砸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