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课,张欣盛把大门锁上,只留下靠近值班室的小门半开,校园里有朗朗读书声悦悦绰绰在天空中回荡,蓝天白云下的红旗微微飘扬,空气中完全是记忆中那个纯正的旧时光的味道,干净,清爽,又略带草木清香。
一条口字形路把教室操场办公室环绕起来,张欣盛在小区前面转了一圈,尤其是靠近围墙的自行车停放场,听老妈说这里时常会有丢失自行车的情况发生,以往丢失自行车一般都不会怎么处理值班员,但从这学期开始,丢一辆自行车就要罚当值值班员五十元。罚钱事小,工作失误这个名头张欣盛可不想要,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到最好,这是张欣盛这世的工作观。
围墙上有个凹口,一看就是经常有人翻越后造成的,外面是个空旷废弃的场地,从这里可以轻松翻越后逃之夭夭。
一般丢自行车有两种情况,一是内贼,二是外部人员。这个警惕性高点完全可以防止。
回到值班室,过了一会邮递员打着铃铛来了,签收完信件和报刊杂志,开始分类摆放,这时有个印刷品的包裹引起张欣盛的注意。
包裹表面可能是因为运输不小心,被撕开了一些,露出书名《云笈七签》,这书名有些古怪。张欣盛也只是好奇了一下,便转移注意力去看别的。
课间操完后一般都是学生来看有没有信件的时候,康小雅眉开眼笑地蹦进来,开心的大呼小叫起来:“盛子哥,有没有带好吃的,我有点饿了,我可是你的员工,你是老板你要请客。”然后拍了一下身后一起来的有张性感厚唇的女同学大大咧咧说:“刘芳,快叫哥,以后他就是咱俩的老大,有他罩着横行校园没有一点问题。”
叫刘芳的女孩羞涩地小声说:“哥……”叫完抬头看了一眼张欣盛,俊俏的脸更红了。
张欣盛对着康小雅没好气说:“什么老板罩着,还要横行校园,我看你就是螃蟹转世。”
听到张欣盛充满风趣的话,刘芳忍不住咯咯之笑,康小雅佯装哭丧着脸:“好呀,你这个臭老板敢取笑本小姐,看我晚上怎么消极怠工,哼!”
张欣盛嘿嘿一笑,手里变魔术般冒出两根棒棒糖,康小雅欢呼一声抢过来,得意洋洋说:“盛子哥表现不错,本小姐奖赏你一下。”说完踮起脚尖闪电般在张欣盛脸上啄了一口,然后飞奔出去,身后是一串银铃般笑声。
“老大……不是……哥,我走了。”拉下的刘芳慌乱地打了声招呼,逃命似地跑出门外。
摸着传来异样感觉的脸颊,张欣盛自我嘲笑了声,继续给后面来的同学查找信件。
中午快放学时,几个半大不大的小青年骑着车子流里流气要进来,张欣盛赶紧出去拦住,问进来干什么。
“我们是高三学生,咋了,还不能进学校了?”有一个穿着黑色t恤长发的瘦子很嚣张的反问。
“你们是高三那个班的?班主任是谁?”张欣盛一眼就看出了这几个人不是在校学生,几个小混混抱成团就以为自己可以横行霸道,来学校无非就是敲诈打架泡妞,看到张欣盛年龄不大又是面生就想欺负一下,这些张欣盛岂能不知。
瘦子目光一闪,随便报了一个班级和人名,然后直愣愣看着张欣盛说:“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张欣盛摇摇头,露出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说:“那也不行,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现在快要放学了,你在外面等等,放学你们老师过来时我问问。”
“问你妈呀?我们是学生,你耳朵是聋子还是眼睛是瞎的?看不出来我们是学生吗?”瘦子后面冒出一个人,张嘴就骂。
“啪!”一记脆响过后,就看到瘦子身后跳出的人捂着嘴巴呜呜只叫,点点鲜血滴在地上,还有几颗牙在泥土地上刺目散落。
“管好自己的嘴,说话要讲文明。懂?”张欣盛拍拍手恍若无事。
瘦子这帮人一下都被震住了,一时间没人敢再出来挑衅。过了片刻,瘦子悻悻撂下一句:“有种你等着!”带人离开。
这不过是小插曲,对经过风雨的张欣盛而言起不了任何波浪,目送这群明显的小混混离开,张欣盛看着破旧的值班室琢磨着,是不是该买点石灰简单刷一下了,不然也忒寒酸了点。买点石灰又花不了几个钱,就是费点人工罢了。
罗校长骑着自行车从外面进来,今天穿了一件素花连衣裙,显得青莲出水风姿绰约赏心悦目。只是眼中有些红肿,似乎哭过一样。
见了张欣盛点点头就匆匆去了办公室。
中午下班后正准备回家吃饭,来了一个老人问他的包裹来了没有。张欣盛问他的姓名和单位,老人说是这个学校的退休老师,叫杨琦。这老人虽然看起来清瘦,但感觉精神很好,腰板挺的很直,气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
张欣盛一听名字就想到那个外皮损坏的印刷品,上面写得收件人不就是叫杨琦吗,赶忙找出来给他,乘着老人签收时好奇问:“老人家,你这书名很特别呀,是卜卦的书吗?“因为书名有个签字,一般庙里算命大都是抽签,所以张欣盛就理所当然以为是算命类的书。
对算命这事,张欣盛从来就没有信过,在他来看这算命不过是江湖骗子,利用人对未知事物的对改变命运的渴望,用一些故弄玄虚模棱两可的套话来一步一步引人入瓮,达到偏财骗人的目的。
简单说就是江湖人士谋生之术,当然任何一门谋生之术都有其独特门道,算命也是,要会揣摩人的心理,要会通过言行举止外貌分析对方的职业性格地位和所求,所述的言辞依据也是自成系统,涉及古老文化中的易经及先秦圣贤的理论,所以比较能唬人。
老人抬头看了张欣盛一眼,摇头呵呵一笑叹息说:“小伙子,这可不是算命的书,这是道教的经典书籍,里面可是有大学问啊!现在这些古老的道统都快要失传了,你这么年轻也难怪不知道。”
张欣盛摸摸鼻子有些尴尬。
老人又看了张欣盛一眼,忽然眼神一亮,不由得诧异道:“咦?小伙子,你有点不同寻常呀?”
张欣盛心里一惊,有点忐忑问:“老人家在开玩笑吧,我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非也!非也!不可知不可说不可思议不同凡响,很奇怪……”老人微闭双眼,思索了片刻仿佛遇到什么难题疑惑说。
张欣盛此时忽然有些毛骨悚然,如同被人发现了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强自镇定说:“老人家,您的东西收好,我要回家吃饭了,不然下午得迟到。”说完急忙出了值班室离开学校。
老人也跟着走出值班室,望着张欣盛匆忙的背影,念念自语:“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天生道骨的人呢?”忽然一阵风来,吹动屋顶的树叶哗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