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得知房子易家失火,已经化为灰烬,周雪儿哭的呼天抢地,几度昏厥,小翠百般安慰也没有什么用。
宁海城的公子哥们,听说房子易被火烧死了,顿时结伴呼友,庆祝周雪儿恢复自由,当然他们庆祝的是自己有和周雪儿有了一结良缘的机会。
房子易一死,周雪儿如此美女,附近谁人不惦记,周家的大门都快被媒人挤破了,周老爷心底的石头也放下,这几日正眉开眼笑选择自己的乘龙快婿。
得知此消息,周雪儿是抵死不从,放出话来,不管是谁娶到她,也只能是尸体一具,好一个贞洁女子,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周老爷就是再狠毒,也不忍心逼死自己的女儿,一时间周家又消停了。
茫茫官道之上,两边堆满了积雪,迎面而来的北风,像一把利刃一样划过人的脸颊,十多里地除了房子易与房母没有一个人。夜晚,他们找了一家破庙,暂作歇息。
十多天的赶路,终于到达了紫禁城,高大的城墙下,房母在不停的咳嗽,房子易小心地扶着母亲,女人家本来身体就虚,平日来吃穿不好,怎能禁得起这般折腾。
现在正值清早,天气寒冷,西华门进进出出的人很少,几个士兵手持长枪站在两边。房子易扶着母亲刚准备进城,就被拦了下来。
一个士兵指着房子易说道:“你是干什么的?”
“回禀军爷,我们前来投奔亲戚。”房子易颤颤巍巍的说道。
“就你这臭乞丐样,在京城里还会有什么亲戚,上头有令,闲杂人等不能进城,你们赶快滚吧。”
“咳…..咳……”房母禁不住咳嗽了几声,那士兵,看到房母病怏怏的样子,厌恶的后退了一步说道:“哪来的痨病鬼,滚一边去。”
房母虚弱说道:“兵爷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我们真的是来投奔亲戚的。”
“滚一边去。”士兵一脚叫房母揣倒在了地上,房子易刚准备冲上去,被房母一把拉住,说道:“儿啊,你斗不过他们的。”
房母艰难的站起来,哆嗦着拿出一个手帕,里面有一个碧绿色的镯子还有一点碎银子,走到士兵跟前说道:“兵爷,行行好,这点碎银拿去喝点酒暖暖身子,放我们进去吧。”
一把抓过去房母手中的东西,看着那镯子说道:“这镯子还不错,正好送给相好的。”
“兵爷,这镯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留着就是一个念想,你还给我,银子你拿着。”房母试探说道。
“臭老太婆,你那只眼睛看到这是你的了,还不滚进去,再不走就别想进去了。”
“你……”房子易又准备上前说理,被房母一把拉住说道:“算了,我们进去吧。”
一路凡是看到房母的无不避开,害怕沾染自己身上晦气。到了一个巍峨的将军府,房母说道:“到了。”
房子易打眼一看上面写着明明威将军府,明威将军伍定远,正三品武官,正是房子易的外公,看到如此气派的将军府,周府与之相较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疑惑的看了一眼母亲,不知道为何这么多年,母亲都没有告诉自己有这么一个当大官的外公?但无论如何在房子易心中自己前途无忧了,可以有一个靠山了。
通报后,在房子易满怀期待中,不一会走出一个女子,身穿花瓣紫袄,腰里系着青绿细带,头上攒着金簪,柳眉竖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善茬,房子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敢向前直视。
房母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妹妹近来可好?”
刚待房母说完,那女子一手叉腰,伸手指着房母的鼻子说道:“谁是你妹妹?你也不看看你那穷酸样,一个下贱之人痞子生的野种也敢当我姐姐。”
房子易一巴掌就拍了上去,就算是他怯弱也不能容许别人在他面前侮辱他的母亲。捂着自己发红的脸颊,来人彻底的发飙了:“你个臭乞丐,你敢打我,我让你身不如死,来人那,给我抓起来,我要折磨死他。”
“妹妹不要啊,当年都是姐姐的错,看在同是一个父亲份上,你绕过子易吧,他好歹也是你的外甥。”说着就跪在了地上。
房子易还待说什么,房母大声斥责道:“还不跪下认错,你要气死我呀。”一直以来这是第一次房母对房子易发火。
“你以为下跪就完了,没完。”说吧,一脚踹开跪在前面的房母,对着房子易大嘴巴扇了过来,房子易还想挣扎,就被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给按住了。
地上,房子易满脸的是血,全身上下骨头都快断了,大概是打累了,那女人对着身边的士兵说道:“你们将这两个臭乞丐,给我拖得远远的,要是我再见到他们,小心你们的脑袋。”
说吧又指着地上的房母说道:“告诉你,永远都不要再来将军府,不然我就让你们永远消失。”
几个士兵拖着房子易和房母扔到了一个街角的拐弯处,艰难的爬到母亲的面前,房子易含泪问道:“母亲你怎么样了?”
“儿啊,母亲怕是不行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走了,千万要活下去啊。”房母虚弱的说完这几句话就没了气息。
房子易瞬间感觉天已经塌了,他的大脑哄哄的响,双手紧紧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一撮撮的头发,头上鲜血顺着脸颊还没有流下来就冻住了。
房子易失魂落魄的跪在街道的中央,母亲就躺在他的身边,跪了很长时间长到房子易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他整个身子都已经冻僵了。
前面一个华丽的轿子过来,轿子旁边的护卫呵斥道:“前面何人,还不滚开。”房子易仍旧不管不顾地跪着,那护卫一脚踢在房子易的胸膛上,倒在地上的房子易爬起来,继续跪着。此时轿子传出一个尖嗓子喊声“外面什么事啊。”
走出轿子,这个人看上去,一身公公服饰,面容白嫩,正是当朝皇帝身边的红人朱公公。
看到轿子里的人出来了,房子易不停地叩首说道:“大人行行好,小生愿意卖身为奴,但求银两葬了母亲。”
主公公摆着兰花指,将房子易的的头抬了起来,一脸阴气的说道:“做太监你也愿意。”
“太监”两个字一出,房子易呆滞的目光露出了挣扎之色,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母亲,房子易咬牙说道:“我愿意。”
郊外乱坟之地,几个人艰难的挖了一个大坑,做完这些,天色已黑。
房母的棺材还没有盖上,房子易看着母亲的样子,将自已的小拇指放进嘴里,咔嚓一声就被咬掉了,拿出嘴里带血的手指,放在棺材里下葬后,房子易捧上最后一捧土,跪在坟前恭恭敬敬三叩首。
站起来突然失心疯的狂笑了起来,借着夜色让周围的人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突然一声闷雷响起,更让人惊惧,正值冬日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响雷。
雷声过后,房子易的笑也听了下来,脸上没了刚刚的悲愤,反而有股邪魅的感觉,对着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公公该等急了,我们回去吧,以后还望小公公照拂。”还没回过神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说道:“好……好……”
后来这件事有歪诗一首写到:乱坟岗出断心指,一声狂笑九天雷。
穷酸秀才绝路走,从此朝堂兴血雨。
今夜以前,房子易是一个人,今夜以后房子易就是一个魔。跟在小太监身后,平淡的面容下,埋藏了狰狞的恶魔,他要用鲜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用鲜血告慰母亲的亡灵,那一声惊雷下不知道多少人的内心在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