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昱眉飞色舞的坐在四郎身边,给他讲说寿宴上的事情。
千般的热闹在他的嘴里都增加成了万般。特别是说到最后六郎大显身手的那一段,更是手舞足蹈,兴奋不已。
杨景在一旁受不了他的夸大其词,想抓住他纠正,杨昱就围着桌子躲转腾挪。两个兄弟在屋里打打闹闹,杨晨坐在床上开心的起哄。
四郎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被父亲从思过堂里面放出来,回自己的屋中休养。不过在门口放了两个警卫,严令不准他乱跑。父亲的心思他是知道的,只是有点诧异这一次对他这个“逆子”的惩处竟是比往常手软。
几个人嘻笑了一番,也倦了。六郎和八郎起身告辞。
临走前,杨昱神秘兮兮的弯腰,凑到四郎的耳边悄声说,“四哥,尉迟小姐,有问到你呢。”
四郎身子一硬,愁绪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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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也有人兴致正浓的在谈论着这场寿宴。
潘妃虽已近徐娘半老之岁,但是保养细致,一双玉手,依旧如碧玉年华的少女一样,洁白细嫩。
皇上最爱潘妃的这一双手。由这双手斟酒,倒茶,或是轻掐,细按,最是让宋帝享受。
现在,他正舒服的倒在龙榻上,口中含着由潘妃亲手剥开的,一粒晶莹剔透葡萄。
潘妃软声细语的道,“陛下对臣妾策做的这一场长公主寿宴可满意?”
皇上眯着眼睛说:“不错不错,的确让眹看了一场好戏。”
潘妃又递上了一口清酒,“唉,偏偏是信王最扫兴,这么个天家团圆,普天同庆的日子,单单他称病不到。”
皇上本来高兴的脸上泛起了一丝阴霾,“老三的心思我知道,哼,矫枉过正。好在,他还识趣,把个女儿派到了。”
潘妃察言观色的一笑,“就是那个昭皙郡主,我看着,也没有我们公主华贵得体。那个小姑娘,没有一刻能恪守处子之静,想是从小没了大妃娘娘,信王疏于管教的原因。”
皇上冷哼了一声,“王爷的女儿,怎么能够跟我的公主们比较。我看也是因为老三膝下仅有此一女,所以平素宠爱过了头。不过她这个冒冒失失,不安不稳的性格到也不错。”
“哦?皇上喜爱她的性格?”
“哼,不是我喜爱,是有人会喜爱。”
潘妃一脸惊诧,“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声音阴冷,“既然老三省得抛出他的女儿,我们就好好的用着。过两天蒙古大公的到访,让这丫头也过去,作为陪蒙古公主的内眷。”
潘妃“咯咯”的笑开了,“原来陛下是想做红娘,把这丫头手上的红线跟那个蒙古小王爷牵在一起。不过,陛下不怕信王他靠了蒙古的势力坐大么?”
“怕什么?嫁过去的,不过是一个不谙政事的小丫头。哼,只要信王一天身在京里,他就一天也折腾不出大事来。更何况,蒙古二部,也是朕必得之地。他日我大宋出兵一统,这个嫁出去的蒙古王妃,到时也就成了废子弃灰了。哼。”
“皇上睿智,臣妾不及。”说着,绕到皇上身后,轻轻的按压颈项。又说,“陛下看着,潘太师家的小女雪盈如何?”
皇上一脸回味余香的表情,“惊若天人,惊若天人。你们潘家的女儿,个个都是貌美如仙的么?”
潘妃“咯咯”的巧笑二声,“陛下谬赞了,哪里都是个个貌美如仙,臣妾这蒲柳之姿能得陛下赏爱,那是臣妾的福份。不过说起我这位侄女,那是从小就被精心教养的。琴棋书画,织绣女红无一不精。虽说女儿家不易多读书,不过哥哥怕侄女不识丁,不懂纲常伦理。于是特意请了先生,教授女经女德,如何贤良淑德,如何持一家之母。陛下,我这个侄女,可是万里挑一的呢。”
“好,好。”皇上赞了两声,“这样品貌兼得的女子,当得上我天家的儿媳。不知爱妃要为哪一个作媒?”
潘妃娇笑,“妾臣资薄,哪里敢为皇子们作媒,雪盈能嫁于哪一位王爷都是她的福份。我看陛下,不如先问问王爷们的意思吧。”
皇上点头,“也好。这也省了错点鸳鸯。”
“陛下,说起作媒,臣妾想请陛下给作一个好媒,赏一段天合之作的姻缘。”
“哦?你又看中了哪家公子?”
“呵呵,不是哪家公子,而是一位千金小姐,翌祥郡主。臣妾斗胆,想请陛下为小侄潘龙作媒,求柴郡主丝发,结一对天羡夫妻。”
皇上略皱了一下眉,“柴郡主?朕可以试试,不过柴郡主的婚事,是连朕了做不得主的。”
潘妃不以为然,“皇上作媒那是天大的赏赐,柴郡主以前朝公主之身,被陛下爱如亲女,哪有不知感恩的道理。陛下出马,那一定是功成而回的了。”
“呵,话是这样说。不过先皇有旨,柴郡主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她若不同意,朕也不好强求。不过说回来,潘龙一定要娶柴郡主么?我看潘太师的这一子大才,朕有意招他为驸马呢。”
潘妃娇笑,“臣妾全代潘家,谢陛下大赏。不过,潘家已有了一位即将嫁入天家的女儿,如果再招一位驸马,臣妾只怕潘家命轻福薄,无福享受这天大的恩赏泽渌。”
皇上点点头,“这件事,容后再议。朕还有意招杨业的六子杨景为东床驸马,爱妃帮参谋一下,看看朕的哪一位公主下嫁为好?”
潘妃在皇帝背后的脸阴冷了下来,但出口的声音却还是湿软香甜的,“陛下,臣妾现在想来,这件事,可是有点撞车了。我看那柴郡主跟杨六公子,仿佛是私下有意的。那一曲琴和剑舞,其中的心意,绝不像是陌生男女之间该有的默契。呵呵,依臣妾看,不仅是臣妾为侄儿求婚之心没有结果,就连陛下想为公主招乘龙快婿的意愿,怕要也要落空呢。”
皇上的脸,暗暗的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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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昱一早起来,正想去落霞山上照顾那些花花草草,珍药良禽。忽然听到桃子急冲冲的跑进来,大叫,“八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四少爷跑了!”
杨昱一愣,跑了?什么叫跑了?逃婚了?
“怎么回事?”
“是子安说的,四少爷今早打晕了两个守卫,不知去向。老爷现在暴跳如雷,连发了十几道命令,着各路人马,四处围追堵截。老爷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四少爷就是想跑,怕是跑不出去多远。夫人也气的不行,可又怕四少爷真被老爷捉了回来,命就没了。于是,急找你和六少爷前去商量,看看怎么才能救四少爷。”
杨昱脑袋里一片空白。四哥?逃婚了?
杨昱怎么也没想到,四郎会做出这种事来。他一直的印象里,四哥是一个很冷静理智的人。父亲杨业常年在外,大哥二哥三哥也早早随父从军。杨昱的武功学业,一直是四哥教授督促的。四郎对于他,是亦兄亦师的角色。这样一个天天告诫你要遵从父命的人,却突然间做出了一件最大逆不道的事,这种改变,让杨昱无所事从。
天啊,四哥,竟然跑了?四哥怎么想的?
难到是自己的那一句戏言?
那一句,尉迟小姐,问起过你?
杨昱一跺脚,拔腿而奔。
桃子急得喊,“八少爷,你往哪边走?夫人叫你去她那里!”
杨昱头也不回,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