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再睁眼时依旧躺在原地,别墅里空无一人。
她撑起虚弱的身子,打电话给了家庭医生。
“一天两次,一次三片,烧还不退的话就直接去医院吧。”
阮灵浑浑噩噩的点着头,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谢谢。
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把医生送出门,却在门口遇见了刚回家的周砚修。
“小陆,你怎么来了?”周砚修眼里充满了疑惑。
陆医生点头示好,如实告知:“是阮小姐发烧了,我来看看她的症状,问题不大,烧退了就好了。”
“发烧?”
周砚修连忙推开了陆医生,下一秒就看见了他身后脸色苍白的不成样子的阮灵。
看着她连站都要站不住了,他心里的怒火顿时消失。
他立马抱起她放回了沙发:“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也不给我打电话,要是把嗓子烧坏了怎么办?你还想不想唱歌了,别让我担心好吗灵灵?”
阮灵睁着迷蒙的眼睛,只觉得满心的无力感。
从前她生病受伤,他永远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她还记得那年她不过就是换季得了流感,他就为她找了全球最好的医生。
那医生得知只是普通流感后,大骂了他一顿。
可他那么骄傲的人,竟然没有找人教训他,只是以请求的语气说了一句:“我的妻子很难受,希望你可以赶快治好她。”
那之后为了时刻知晓阮灵的身体状态,他去自考了医师证。
可从前能为了一声喷嚏就担心的不行的人,此时连她发烧整夜都没发现。
阮灵自嘲的笑了一声:“我打了你就会接吗?”
她明明早就说了她是去找药,是他自己不信的。
周砚修本来还愧疚的心在阮灵说完这句话后变得坚硬起来。
他眼里带上了几分不解和烦躁:“灵灵,我说了林枝已经改好了,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你吃醋也要有个限度,昨晚差一点林枝的孩子就保不住了,等她回来你给她道个歉,以后别再这样做了。”
他话语里是明晃晃的偏袒,可阮灵的心却已经麻木了。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就上楼睡觉了。
可这一觉睡得不安稳,一股难闻的味道总是环绕在她鼻间。
她挣扎着起身想去关窗,却在看见院子里的景象时睁大了眼睛。
昨天还鲜艳欲滴的玫瑰,此时此刻却全部枯萎,成了一片灰色。
身后门被推开,阮灵被人抱在了怀里。
“灵灵,玫瑰扎手,我们种茉莉吧,听说茉莉花香能舒缓神经。”
阮灵的心一顿,像被针扎了一下,不痛但也无法忽视。
种了八年的玫瑰,怎么会突然就开始扎手了呢。
因为重要的根本不是花,而是那个人。
看着枯死的玫瑰,阮灵的心也好像被下了毒药,剧烈的痛后就是死寂。
她没有质问为什么,只轻声的说了句:“好。”
周砚修看见她没有丝毫不乐意,思索了良久还是拿出了刚拟好的离婚协议。
“灵灵,公司最近资金链出了问题,我怕对你有影响,为了保险起见,咱们先暂时离婚,等危机度过了就立马复婚,好不好?”
阮灵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发现了他眼中的心虚。
她知道他在骗她,他的公司遍布全球,就算资金出了问题也会立马就有人给他补上。
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林枝的一句话。
但是她没有拆穿他的谎言,因为正合她意。
她伸手接过协议扫了几眼后淡淡一笑:“好。”
周砚修准备好的劝说被这句好堵在喉咙,他怔怔的看着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今天的阮灵太好说话了,也太平静了。
平静的像失去了灵魂,就连笑也是不达眼底,只是一个机械的程序。
他说种茉莉,她不仅没有反驳也没有问他为什么非得是茉莉。
他说离婚,她连问也没问一句就同意了。
他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电话却在这时候响起,打乱了他的思绪。
接完电话回来后,他突然急躁起来。
“灵灵,晚上再说吧,公司有要紧事我要赶快过去....”
可他还没说完,阮灵就把协议递回给她,他愣了愣:“你已经签好了?”
他被阮灵的速度惊到,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他没抓到。
电话又急促的响起,他没心思再细究,只当阮灵生病了状态不好,嘱咐了几句后转身就走。
看着他为了林枝迫不及待转身的背影,阮灵开了口:“秋千和水床还有结婚照都...”
没等她说完,周砚修就着急的拉开了门,声音随风飘来:“随你!”
“拆了吧。”阮灵补完了最后的三个字。
门关上的一瞬间,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因为她又看见了来电人。
这次她不再执着的要擦干,只等着它流完。
等流完了,她对周砚修的爱恨也就此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