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瑾岚和习念恩回到38楼,就看到薛俊杰一个人在努力翻看资料。
习念恩撞了下俞瑾岚的肩,问:
“这孩子是不是把自己逼太紧了?”
“他赢得几率很低。”不论站哪一持方。
“这可还没比呢!”习念恩不满,“况且,这小子不是学刑侦的吗?我倒觉得这个案子与他有利。”
“你在开玩笑?”俞瑾岚白了他一眼,“辩论需要什么?一个论点多个论据?强辩?临场反应?”她问他。
“集中力、决断力、控场力。”习念恩回答。
“没错。”她看着薛俊杰,“他考虑的时间太久了,杂念太多,心思太重,还有……期待值太高。所以赢的必要条件他一条都没有,怎么赢?”
“看来比赛结束后,你这位知心大姐姐又要登场了。”习念恩拍拍她的肩,回办公室了。
知心大姐姐?俞瑾岚想想都觉得头疼,于是回办公室继续补觉。
过了一会儿,习念恩刚离开办公室,就见一人推门而入,将一罐巧克力饮料和一盒黑森林蛋糕放在俞瑾岚的桌上,然后快步离开。习念恩回到办公室,看着俞瑾岚桌上多出的东西,笑着摇摇头。
俞瑾岚睡醒已经下午三点,这次她睡舒服了,伸个懒腰回到位子上,喝了口杯子里水才发现桌上的东西。
“这什么?”她问习念恩。
“吃的吧!”他看了眼,说。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俞瑾岚叹了口气,“谁送的?”
“不知道。”习念恩摆摆手,“我看到的时候,就已经在你桌上了。”
“信你个鬼。”俞瑾岚嘴里嘟囔着,却拿起黑森林蛋糕吃。
“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习念恩状似不经意地问。
“平时不爱。”她一向不嗜甜食,“心情不好或是觉得很累的时候才会喜欢。”说着她打开巧克力饮料喝。
“原来你状态不好那么明显啊!”他低声说。
“今天能吃到这个简直太棒了!我有动力工作了。”她打开电脑查收邮件。
“今天要加班哦!他们八点辩论。”习念恩说,“分组情况是,控方:李浩源、梅祯、邓冰莹、蔡昆廷,其余是辩方。”
“你的郭旭就不能乖一点吗?”俞瑾岚不满,“她选控方,我就能和他们一起说了。”
“你的邓冰莹还不是选了控方?”习念恩觉得好笑,“因为是个人战,我们不能参与太多,等会儿帮他们看看材料准备就行。”
“好吧!”
习念恩和俞瑾岚出去转了一圈,帮他们简单梳理了内容,但因为他们准备的并不多,两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们先吃饭吧!”王律拎着外卖进来。
习念恩和俞瑾岚道了声谢,拿了两份回办公室吃,吃完俞瑾岚和习念恩再次去看看实习生的情况,就看到……何运晨、李晨、薛俊杰纷纷快步回座位,而李浩源连椅子都没做就在那里打字。
实习生陆续回到工位,俞瑾岚挑眉看着习念恩。
“他们是……疯了?”
“你当年写辩论稿也挺疯狂的。”习念恩记忆中的俞瑾岚,是可以将人家三天的准备工作,半天全搞定的狂人。她何止疯狂,可以说是封闭,那半天她会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发生任何事都无法打扰她,不吃饭算个啥!“让他们继续努力吧!最后一个小时我们再来看看。”
这次的辩论,他们能教的比较少。倒不是说他们两个对于刑事案件不了解,而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角度,有些论据连他们看了都觉得很新颖,但他们根本来不及按照每个人的特长给予指导。
但各自准备就会出现观点相同,对于辩论来说他们的准备有些不足,到了中后期一直出现重复的观点,更说明他们的集中力也在下降。
“不打出新观点,后面会很难看。”俞瑾岚低声说。
“基本没有了。”习念恩回忆了一下,“他们准备的都说的差不多了,现在比的是临场反应。”最后他补了句,“最适合你。”
“明明是开头说太多好吗?”俞瑾岚说,“一个点可以拆2次说,一次说完当然没了。”
“俞律、习律有什么想法?”注意到他们在说话,徐律问道。
“没有,抱歉。”习念恩连忙说。
“我和习律觉得重复内容太多了。”俞瑾岚直接地说,“再这样,提出主张也要扣分。”
“你们听到俞律说的了!”徐律说,“不要说之前说过的观点。”
接下来举手的人少了,最后何运晨以一分之差输给了邓冰莹。这不算什么,最糟心的是学刑侦的薛俊杰只拿到2分。八位实习生都找各自带教老师复盘,之后结伴回家,只有薛俊杰落单了。
“聊聊吧!”俞瑾岚之所以下班不回家,就是为了此时。办公室里除了他们已经没有其他人,虽然如此俞瑾岚还是带薛俊杰进了会议室。“明天还要去安徽歙县,我们长话短说。”
“师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应该输……才找我聊?”薛俊杰觉得俞瑾岚平时说话简明扼要,找人谈话这件事似乎只有第二个课题失败的李晨。
“完全相反,我觉得你就是会输啊!”俞瑾岚直接地说,“你可以明天问问你习师兄,我是不是一开始就说你会输。”
“为什么?!”即便是一直没表现情绪的薛俊杰,此时也忍不住不开心。
“那你为什么在控方和辩方中犹豫那么久?”俞瑾岚反问。
“我想先分析这个案件。”薛俊杰说。
“分析案件?”俞瑾岚觉得好笑,“那你觉得他们是靠什么决定自己的持方?”薛俊杰没有回答,“我告诉你,胜率!他们觉得自己打这个持方胜率会高一点,就这么简单。所以你也不要说分析案件,你也是在分析胜率。”俞瑾岚摇摇头,“你是觉得分析胜率很丢人吗?这有什么?很多人还算博彩几率呢!再说了,踩着胜率你就会赢吗?你今天也看到答案了,是否定的。”
“那师姐你觉得该怎么下决定?”薛俊杰问。
“很简单,故事中你更同情谁?”俞瑾岚问他。
“做律师可以凭借自己喜好决定吗?”薛俊杰不解。
“实际情况下,无条件同情你的委托人。即便在别人看起来他无理取闹,他错了,但身为他的代理律师,你必须无条件同情他。”俞瑾岚认真地说,“这个案件没什么不同,只是你可以选择你同情谁而已。你同情谁,你就能站在他的立场,你站他的立场就能看到你所在的角度看不到的事情。”
“共情……”薛俊杰明白她在说什么。
“无论什么情况,只站一个角度是有局限性的。你的观点很好,很新颖,但是你没有站过其他角度,自然没准备他们的那些观点。而你的个性,思虑过度,不会打临场,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俞瑾岚语重心长地说:“你年纪轻轻,不要那么害怕输,也不要怕错,用力往前冲才是正确的。”
“谢谢你,俞师姐。”薛俊杰点点头。
“我也不和你多聊了,孤男寡女……”她啧啧嘴,“被你女朋友知道,你就完了。”
“师姐你还真爱开玩笑!”薛俊杰终于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