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9月，宋小月除了白天在学校，一放学就不见踪影，除了偶尔两次来陌晚晴家蹭饭吃，其他时候多半都不知哪去，陌晚晴也曾问过她几次，她都含糊地说自己有事情在处理，陌晚晴也没多追问。

高三的生活是那么的单调无聊，陌晚晴忙于各类习题，何北寂的到来让她有了个伴，在何北寂起初美其名曰害怕迷路要跟着陌晚晴一起走之后，似乎两人一起放学走到离陌晚晴家一条街外的路口作别已经成为习惯。

化学是陌晚晴的死穴，在何北寂弄明白这个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只要天气不算太坏，两人还会一起去学校附近的一处小果汁店内稍坐一会儿，由何北寂指导替她补课。

何北寂是个不错的好老师，他对化学这门学科的精通，让他在这里上完第一堂化学课后那个古板的化学老师满脸欣慰笑意，抛开一众听课的学生，两人兀自交流了一番，直到下课铃响才恋恋不舍地收了话题。那感觉，有点像是两个高手过招，将一帮虾兵蟹将置若无物。这是陌晚晴上高中见到过这位化学老师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足见何北寂功力之深。

但是，何北寂又不是一个好老师，他能迅速解出一道题，但却不肯告诉陌晚晴是怎么解的，就坐在对面环抱着胳膊，看对面的陌晚晴咬着手指对纸上的题目苦脸。好不容易写出来点东西，就立刻被何北寂批得满面疮痍。

“这个公式，错了，你看这里的分解，完全就是乱的。”

“这里，把这里的详细步骤写出来给我看，我不要答案。”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

“你怎么这么笨……”

“你才笨，我语文甩你一条街。”陌晚晴终于反驳爆发。

“你还学会顶嘴了。其他科目再好，化学也能把平均分全拉下来，还想不想拿第一名的奖学金了。”

“我……我……”陌晚晴被戳中了穴位，立刻底气不足了。

陌晚晴的父亲曾是一位考古学者，但因为一次去沙漠的考古意外，他没能活着从那片黄沙地里走出来。当考古科研所里的工作人员带着父亲的遗物来到陌家时，陌妈妈正抱着陌晚晴喂她喝粥。

在听到工作人员小心而简短地介绍了来意后，陌妈妈手里的青花搪瓷碗应声落地，粥洒了一地，碗也碎成了数半。

“请节哀。”这是当时工作人员说的话，也是后来那一年内陌妈妈听到的最多的话。

哀，字典也许能够告诉我们，是哀伤，是悲哀，一种情绪，发自内心的情绪。那么多人说着节哀，但谁又认真的想过，那些发自内心的悲伤，又岂是你想节就能节，制止就能制止的。

父亲离世时她还年幼，小小的人甚至还不懂悲伤。陌妈妈却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年经历了最难挨的悲伤，一度患上抑郁，因为失误还把自己原本在国企内的工作弄丢了，有几个月，陌妈妈几乎不出门，就整天抱着陌晚晴坐在屋内对着父亲的遗相发呆，生活全靠邻居前来照应。以至于后来，有人怀疑陌妈妈可能要抱着陌晚晴自杀追随父亲而去。

但好在是，三个月后陌妈妈终于离开了家门，带着陌晚晴去街上理了发，也剪短了自己曾经的一头长发，然后去菜市场买菜，如从前一样继续着平常的生活。

偶尔，她会在午夜的时候听到妈妈的房间传来房间压低的哭泣声，但在她穿着睡衣走到主卧的门前敲响门时，屋内所有的声音都会消失，只有妈妈冷静温柔的声音询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