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奈生是被人放到推车上推走的,但她仍是被禁锢着双手和双腿,她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液,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流到脖颈直至最下面。
推着她的两个人走的很快,等把她推到三十七号房门前时,她已经没了动静,原本抽搐的身体不再动弹,两双黝黑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两只手跟鸡爪子似的张开着,她的表情吓坏了送她来的那两个人,他们也没管她是死是活,硬着头皮把她拖到干净的硬床上后就匆匆关了门赶紧跑开。
“砰”的一声,门紧紧关上了。
而躺在硬床上的江奈生又有了动静,她浑身抽搐,脸部狰狞,原本扎起的马尾都松散下来,直直耷拉着,蚀骨钻心的痛让她嚎啕大哭,泪水朦胧了她的双眼。
迷糊中她仿佛看到了末世来临前她和其他三个室友在宿舍愉快聊天,尤其是阿宋还和她讨论明天早饭吃什么,放假回不回家……但那温馨的场景瞬间发生转变,阿宋和其他两个室友都变成了嘴巴被炸穿浑身往下滴血的丧尸,她们张牙舞爪向她袭来,并发出奇怪的吼叫声。
她拼命往前跑,不敢停下来。
追着她的那几人一直缠着她,她们的嘶吼声刺痛着她的耳膜,场景再次发生转变,她再次亲眼看到之前遇到的那个短发女生被丧尸咬到了脖颈,短发女生强扯出微笑,一遍又一遍喊她救她,但这次她却动弹不得,就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短发女生跃上楼顶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你一定要活下去……”
女生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耳畔,脑海里还有个冰冷的声音让她活下去,头痛欲裂的她生不如死。
她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眼前缓缓浮现出好友的面容,她笑了,那是发自内心解脱的笑。
她终于可以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更不需要在愧疚中苟活下去了,她可以和她们一起走了……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但令她想不到的是此刻她的身体正发生了惊天的变化,她痛苦的躺在那张硬床上,汗流浃背的她衣服紧紧贴着肌肤,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龇着牙不知道哭喊了多久,终于疼痛感消失了。
她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轻飘飘的,拧在一起的湿发漂浮在半空中,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正常,紧闭着眼眸的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即是惨白的天花板,顶上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白炽灯,她缓缓坐起身来,张开双手,她瞪着眼死死凝视着手心里泛着的绿色纹路,不止她的手心,就连她的脖颈上也有,从胸口一路爬到脸颊下方。
她使劲摇了摇脑袋,试图恢复清醒,但脑子里还是一片模糊,就连眼前看到的除了白色再无其他的。
钻心的疼再次倾袭而来,绿色纹路忽隐忽现,她的脸变成了血色的,她的双手死死钳着自己的脖颈,窒息感让她喘不过气,仿佛下一秒她就会面临死亡。
“活下去……”
莫名的声音呼喊着她,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不止是阿宋,还有她的其他室友以及那个短发女生都望着她对她喊出了那句话。
江奈生清楚,她必须要承载着她们的意志活下去,她不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们而活。
她拼命挣扎着,与死神擦肩而过。
“我……要活下去……”她轻轻呢喃,终于躺在硬床上的她再次睁开了双眼,这一次,绿色纹路已经与她的身体真正融为了一体,那双心如死灰的眼睛正一点点往外散发着光芒,她垂下脑袋,偏过头望着耷拉在床边的右手。
手心泛着绿色的光,整双手正迅速蜕皮,直到脱掉薄薄的一层皮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她的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她的心跳不再像正常人那样,而是缓慢的跳动着,她甚至能感受到血液流动,那种奇妙的感觉让她一时无法适应。
疼痛感瞬间消失,她撑着脑袋慢慢坐起身来,起身时才发现原本被划伤的小腿上的伤竟然消失了,现在只能看到有一道划痕,但是里面的肌肤是完好的,不止是小腿,就连身体其他各处也是如此。
她不由得想起了他们给她注射的那个黑色液体,被他们称作疫苗的东西,莫非那东西对人有好处?
可是为什么刚注射好她会那么痛苦,甚至差点没活过来。
她越想头越疼,索性干脆不想了,她摇了摇脑袋,这一次终于恢复清醒,眼前的一切也不再是模糊的,而是清晰可见。
她重重喘了口气,松散的头发耷拉下来,她闭紧了眼眸,只想摈弃一切进入属于自己的世界。
门外巡查的军医在路过江奈生的那个房间后,很诧异的没有听到叫喊声,整个房间寂静无声,按理说,注射疫苗的一个小时内幸存者都会有过激的行为,有的甚至会进行自残,可是这个房间出奇的安静让他不禁纳闷。
他朝着门边缓缓靠近,透过门上方的小玻璃窗,他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并顺带喊了一声,“三十七号?”
沉思的江奈生察觉到了那微弱的一声,她闷声不响地抬起头,阴郁的眸子和门外的军医四目相对,对方明显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了,并往后踉跄了几步,他慌忙抓住门把,语气里带着颤音。
“三十七号无……无特殊迹象,存活……”
他第一次见到注射疫苗后不到半小时还没有任何其他迹象依旧存活可以自己呼吸的,在这里活下来的人几乎都是注射疫苗后承受巨大的痛苦苟活下来的,可那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实在奇怪,凭着她身上散发出的绿色光芒,不难判断出发生了什么异变。
对于这种事他是又怕有喜,僵硬的脸慢慢绽出一丝喜色,他转过身小跑着顺着通道冲到大厅,就等着喊人把江奈生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