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怎么样?”
皇甫言没管其他,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是抓起顾染的手看。
只见上边的刀痕深可见骨,此刻鲜血正汩汩从伤口处流出来,比他这点小伤严重多了。
他盯着看了许久,才不理解的抬头,神情有些失控,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你为什么要用手去接?那刀又不是对着你刺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吼出这样一句话,只是看到这只鲜血直流的手时,心底那些疯狂黑暗就抑制不住的涌上来将他的理智吞灭。
此刻他也懒得去想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失常的反应,他只觉得很愤怒,看到这人为自己受伤,他心里想的居然是他宁愿这伤是他自己受的,而不是她。
而面对皇甫言的问,顾染则回答的理所当然:“不是对着我的,但是对着你啊。”
皇甫言抿唇,尽量让自己平静,给她包扎好手,然后静静思考,垂眸不语。
一个宴会,两人各废了一只手。
告别了女皇陛下,顾染领着自己的男主坐上回府的马车时想起来这事,还觉得有些惆怅,并无声的哀叹了一声。
皇甫言还是脸色苍白的垂着眸子坐在一边,听到顾染的叹气声,只是微微看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继续装哑巴。
其实顾染早就知道那几个跳舞的不正常了,所以才会一直专注的盯着看,没想到最后还是没防住,被划了一刀。
但是想想这刀是为男主挨的,顾染也就平和了,自己家男主嘛,替他挡挡刀也是应该的!
就是顾染很疑惑,为什么好感度没涨,这男主还更哑巴了?难道她这样替男主挡刀,这孩子都不带感动一下的吗?
当然,这刀也不是她自愿挡的,情势所迫,要是来得及她更想在不受伤的前提下保护住皇甫言。
但是男主现在反常的状态也叫顾染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她最后干脆不思了,直接靠在车窗上闭上眼摸会儿鱼。
顾染睫毛很长,又卷翘,安静的闭着眼睛时,原本英气冷厉的面容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皇甫言见她睡着了,又把目光转到她脸上,仔细看了半天,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然后才慢慢的把视线移开。
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车正好到将军府门口。
彼时已近晚,顾染眯着眼揉了揉靠在木板上的脑袋,听到曼夭在车外说:“将军到了。”
车内的男主也侧身回头来看她,用眼神询问:“将军,下车吗?”
顾染朝他看去,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掀起的车帘外,黄昏的光透进来打在他的侧脸上,一双清亮的黑眸好似在熠熠生光,安静的注视着她,顾染忽然觉得这目光很熟悉。
不及她深想,一直没听到她回复的男主又抬手疑惑的在她眼前挥舞打断她的思路:“将军,将军,你还没醒吗?”
顾染把他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拿下来,点头道:“醒了。”
皇甫言有些不适的想挣脱她的手,面色有些僵硬。
顾染了然的“哦”了一声,然后放开手,当什么事没发生一样说:“下车吧。”
这次男主没说话,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顾染下车时还在困惑,她怎么对男主的警惕心越来越少了,好吧,可以说几乎没有!
这本来就不合理,她在现实世界是一个做任务杀人的佣兵,对人百分百的信任和亲近是大忌,就算再亲近的人她心里都不会完全信任,而是始终抱有三分怀疑。
要是说有过完全信任的情况,那就是上个世界被她消除记忆,几乎是被她圈养在身边,完全依恋她的小白花孟归尘。
但是这样信任的结局也是孟归尘最终恢复记忆,还装的纯良无害的趁她没反应过来时要反扑杀她,她也差点任务失败,到处奔逃。
所以说,她难道对男主就有些天然的滤镜?
不,顾染想,应该是她潜意识里就认为皇甫言身体柔弱,掀不起什么大事,她完全可以掌控这人,所以才对他丝毫不设防。
但是,真是这样吗?
顾染若有所思的看着正在下车的男主,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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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陛下说你手受伤这几日就不必上早朝了,安心在家养着吧。”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染正在院子里躺着看话本子。
闻言立刻笑起来,骨头都放松了不少。
“啊,陛下真是体恤臣下啊,曼夭,帮我去谢过传话的公公。”
“得嘞!”曼夭笑嘻嘻的转身去回话。
顾染抬手挡了挡头顶的日光,好心情的眯了眯眼,把手里的书递给一边的李宴冰,无辜的说:“美人帮我读个话本子呗,我看的眼睛实在疼!”
李宴冰原本是面色如常的接过话本子,等看到书里内容的时候脸就僵硬了,接着又慢慢升起几朵红云。
她动作僵硬的把书迅速塞还给顾染,第一次忤逆了大将军提出的要求:“这个,末将读不了!将军还是自己看,看吧。”
顾染“咦”了一声,“这些字你都不认识吗?不应该啊,这些字都很简单啊,怎么读不了?”
顾染认真的盯着她。
眼见她脸越来越红,嘴巴张张合合好久吐不出来一个字,顾染才笑着说:“看来不是字的问题,而是内容是吧。”
她枕着胳膊,觑着李宴冰满不在意的说:“话本子而已,不用不好意思,脸再红下去就熟了。”
李宴冰的高岭之花面孔差点绷不住,再待下去她真要原地蒸发了,偏偏顾染还在眼巴巴的望着她:“你就给我读吧,美人?”
李宴冰拧着眉思虑好久,终于下定决心,正要答应说“好”,便听见顾染笑得快活的声音:“好了,逗你的,”她收回眼神,自己翻开书页:“话本子还是自己看有意思。”
待在将军身边十几年的李宴冰第一次生出了将军这人实在太恶劣的想法。
抿着唇站在旁边不再说话。
顾染看了一会儿书,见她站在一边脸色不大好,叹一口气,转而探过头来看她:“还在生气?”
李宴冰摇摇头:“没有。”
顾染合上书页,起身:“既然没有,不如去帮我做件事?”
李宴冰立刻正肃道:“将军尽管吩咐。”
顾染朝她招招手,凑在她耳边说完,然后离开:“知道了吗?”
“知道,那将军我先去了。”李宴冰说完,行了一礼就转身麻溜去办事了。
而顾染又重新倒进软椅上翻开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