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毅一共有三个孩子,除了苏烟和苏槿这两个女儿之外,王氏还与他生了一个儿子,不过这个孩子自从当初苏槿被查出身患病证之后就铁了心的想到外面去,不管王氏当初如何挽留都没能改变他的想法,反而这一走就是数年。
前几天,苏槿大病初愈,苏毅托人给儿子少了封家信,告知了对方这个好消息,对方这才回信说有时间就回来。
小时候,苏蒙刚出生的时候,苏槿的母亲才刚过世没多久,王氏母女也刚搬进苏府不到一年,就生了一个儿子。
在府中的众人都知道苏毅的做法抬不上台面,若将同样的事情放到任何一个平民百姓身上,准会惹得周围人的每天咒骂。
但奈何苏家家大业大,无人敢谈论人家的私事。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小儿子出生之后,没有像苏烟一样,被他娘教的那样嚣张跋扈,小时候懂得谦逊礼让,长大后也变得彬彬有礼。
在苏槿的记忆中,被记住的唯一的好,几乎全都是自己这位同胞弟弟给的。
“二姐,等我长大了,一定带你去一趟江南,去看看人人都说好的杭州。”
那年春末夏初,小小的两个人坐在院子角落的梨树阴凉下,斑驳的阳光透过层层枝叶打在两人的眼睛上,舒服极了,微风从正面吹来,倾听着两人对未来的期许。
但突然有一天,有很多人闯进了苏槿的房间,他们的嘴巴张张合合,在苏槿周围嘈杂不断。
也正是从那天开始,苏槿就再也没有到外面去过,身边除了云儿细心照顾自己,再也没有见到那个经常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追着自己喊姐姐的男孩。
而另一边的苏蒙在王氏的操作下,生了一场大病,用她的话来说,这一切全都是苏槿的原因。一向对苏槿不管不问的苏毅听到她这样说,也只是沉默,也算是一种无声的认可。
一个月后,苏蒙的病好了,也再也没有说过要去找自己的二姐姐,而是每天废寝忘食地学习。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毅这唯一的儿子会跟他爹一样进朝为官,偏偏这人选择去南方修建堤坝。
“爹,娘,蒙儿已经成年,能够为自己的事情负责,从小到大,我几乎每件事都听你们的,可就这一件事情,我希望能够让我自己做主。”苏蒙临走前一天,走到苏毅与王氏跟前,说出了自己这么多年都不曾说出口的话。
也就是在这天,苏蒙时隔多年才终于再次来到苏槿的小院。
他站在门外,看着破旧不堪的大门,始终没有敲下去的勇气。不知道站了多久,就在他想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云儿的惊呼。
在心里过分担忧的苏蒙此时已经什么都顾不上,直接冲了进去。
看到门里面的景象,苏蒙在那一瞬间,这么多年的愧疚突然涌上心头,他恨自己为什么能够那么狠心。
院中的苏槿看上去就像是刚刚收到虐待,身上的衣衫透出层层血迹,深深浅浅,一眼望去,就看得出这是新伤盖住了旧伤,反反复复。
“二姐!”苏蒙快步冲上去,却不敢触碰。
现在的二姐不再像之前,此时的她眼中充满了恐惧。
在苏蒙印象中,苏槿的眼睛永远都是充满光的,哪怕小时候经常受到王氏的偏心,但她仍旧是那个不服输的,永远充满乐观的女孩。
“少爷,您怎么来了?”忙着给苏槿的伤口上药的云儿看到突然冲过来的苏蒙,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是那些人来了。
自从看到苏槿伤痕累累的样子,苏蒙打心底里心疼,同时又痛恨自己,若是当初能够早一点过来,说不定二姐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第二天,苏蒙走了,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独自一人,偷偷走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蒙几乎很少和家中写信,但每年都会给苏槿一封信,就是不知道这封信到了最后会不会送到她的手上。
而听到贺北阑这个北辰王说让蒙儿跟随时,说实话,苏毅的内心是高兴的。
所有人都知道,贺北阑掌握着这个国家的兵权,而且他打的每一场仗,都是胜利的结局,也正是因为这样,民间百姓才会说,国家有北辰王,得以长盛不衰。
但此时的苏毅又是犹豫的,他看向一边的贺北野,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丝对自己的暗示,但很可惜,贺北野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些什么,不仅如此,他反而用一种戏谑的眼神望着自己。
苏毅:……你们两兄弟,想让我死就明说。
当然了,他不可能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内心想法,怔愣片刻,他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缓缓说道:“这,回北辰王,其实在犬子临走的时候就同微臣和他母亲说过,希望以后的事情能够让他自己做主。所以这件事,等他回来之后,看他自己的意思。”
不得不将苏蒙自己拿上来给自己做台阶,在这个时候,也是最好的办法。尽管他知道这也并不是什么完善的办法,可能够争取多少时间,也是比当场作出反应要好一点。
像是早就料到苏毅会这样说,贺北阑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又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看到贺北阑这种随意的模样,苏毅有一种刚才只有自己当真的错觉。他不知道对方刚才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但他又不能开口问,只好当今天的事全都是贺北阑喝多了才说出口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苏毅这才小口抿了一口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心里希望这场宴会能够早一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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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跑出来的苏槿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能遇到一个真心的朋友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哪怕到时候会分别,可过程是开心幸福的就可以。
可是现在,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太单纯了,若是真的有那么简单容易,又怎么会废除君主制呢?
在皇宫长大的人,从来没有真心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