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承认得快。”苏毅淡淡看了一眼苏槿，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
苏槿觉得可笑，自从她从皇宫回来之后，她这个爹爹从未过问半句，现在倒是着急地将她叫过来。
身体不由得颤抖，不知是不是原主看见苏毅那个姿态带着怨气，或者是心寒，导致苏槿此时的心中也免不了多了几丝失望。
“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苏槿跪在跟前，处变不惊，眼神坚定，“女儿确实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孩子，这是我做的，至于其他人说了什么，女儿不知，那是我没做的。”
说完，苏槿抬头望向苏毅，看到后者略微惊讶的表情，心中隐隐泛起几分悲哀。
她现在越来越能理解原主孤立无援的感觉，自小没了娘亲的庇护，亲爹也不疼爱，天天受到后来人的欺负，疼不敢说，痛不敢喊。
苏毅看着眼前的女儿，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人的影子，当初那人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说出了令他记忆良久的话语。
见苏毅不说话，坐在他旁边的王夫人有些许着急，轻咳一声，说道：“诶呦，这槿儿在皇宫住过一段日子回来，就是不一样了，瞧瞧这咄咄逼人的气势，知道的，你是在和老爷说话，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和街上哪个陌生人对骂呢。”
果然，听她说完，苏毅的脸色沉了下来，心底里新增的柔软也消失殆尽，又变成了当初那个冷漠无情的人。
“你刚才说没做过的，难不成你知道？”苏毅语气冷淡，等着她的解释。
“爹爹说笑了，女儿没做过的事情，又怎么会知道呢？”苏槿嘴角挂笑，神情轻松地说：“但女儿并不能保证没有人在这件事情上对爹爹添油加醋，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子，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三人成虎这个说法，就连市井的小孩儿和老人都清楚。女儿之所以这样说，还是想让爹爹不要被别人的言论有所误导。”
听到她这么说，在一旁的王氏和苏烟不禁愣了愣，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槿会这样说，原本那个痴傻的贱人居然也有这样能说会道的一天。
“妹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苏烟耐不住性子，“你将那贱奴整日藏在院中，若不是我那天去看望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院中还藏了人，你心中若没有鬼，有什么不敢说的？”
“爹爹，前段时间太后刚刚薨逝，而又听闻妹妹在宫中得到太后的宠爱，女儿心想妹妹肯定伤心难过，便想着过去看看，哪成想……”说着，苏烟顿了顿，一副想说又不能说的样子。
听闻太后，苏毅脸上稍有动容，但很快就又恢复平静，说道：“怎么？”
仿佛就在等着他说这句话，苏烟像是受到了鼓舞，继而说道：“那贱奴丝毫不懂得礼数，处处冲撞女儿。”
“还有这种事？”苏毅皱了皱眉，看向还在跪着的苏槿。
“沐儿从小家境落魄，娘亲久病床前，礼数上确实不如富贵人家的孩子。”
“对了爹爹，那日我还听到妹妹叫那人为苏沐。”苏烟一副洋洋得意，手中拿着帕子掩嘴轻笑。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愣，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给出身卑贱的市井小儿冠以苏姓，不管如何，都是不合规矩的。
当初苏槿给小苏沐起名字的时候，并不是没有想到这层关系，但她转而又想，自己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若是还用这个世界的规矩要求他人，那和旁人还有什么分别？
也正是因为这样，苏槿才想到了“苏沐”这个名字，如沐春风是一方面，起这名字的真实含义，就是想让那孩子和风一般，不受任何条条框框的束缚，自由自在。
“槿儿，她说的可是真的？”苏毅脸色更加阴沉，自己的女儿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孩子，这件事本就让人乱嚼舌根，还给人家取了苏姓，不免觉得失了脸面。
“是。”就像是苏槿之前说的，她做了就是做了，大大方方地承认。
“只是爹爹有所不知，”苏槿继续说着，“那日女儿刚从皇宫出来，上了马车之后没多久便觉得困意袭来，等女儿醒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双手被绑了起来，动弹不得。”
刚想发火的苏毅听到她这样说，到嘴上的话也咽了下去，眉头皱得更紧，全然被担忧取代，“这是怎么回事？”
“你在胡编乱造什么？若真是这样，为何你回来之后不说，偏偏问起你的时候才说？”此时苏烟突然站起来，指着跪在地上的苏槿破口大骂。
“妹妹话还没有说完，姐姐为何如此焦急？莫不是姐姐知道些什么？”苏槿语气凉薄，睨了一眼苏烟，转而望向苏毅，继续说道：“爹爹，女儿所言都是真的，只不过在紧要关头幸得一人相救，这才保住了女儿的性命。回来路上女儿的心一直无法平静下来，遇见了在街头被人欺负的沐儿，更是难受，便想着将他带回来，好好疼爱，也当是将自己的幸运移交给他。”
“你！”苏烟还想说什么，但被王氏拦了下来，看到母亲冲着自己摇摇头，苏烟只好强忍了下来，但手心里还是渗出了冷汗。
“至于为何姓苏，女儿认为若是让外人知道丞相府对待平民百姓如此，也会让爹爹得到更多人的爱戴。”
苏槿说完，果然看到苏毅的脸色好了很多。
“嗯，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苏毅喝了口茶，“你方才说从宫中回来的路上出现了意外，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苏槿故意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说道：“那日我从宫中出来，看见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而那车夫看着也挺眼熟，具体在哪里见过女儿也想不起来了，觉得是府上的人，便也没多想就上去了，谁知竟出了那样的意外。”
“我记得那日好像是夫人安排的，是吧？”苏毅看向坐在旁边的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