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化妆、换衣服,平常这些她半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事,今天生生用了两个多小时,心里反复地想着那条新闻,她所有的动作都变慢、加重,以至于眼线怎么也化不好,化了擦、擦了化,最后不知是化到第几次时,她突然怒不可遏抬手一把推掉了化妆台上所有的东西。
胸口起伏明显,她的拳头因为攥得过紧而变得青白,脑袋里要去找到陶明萧的想法愈加强烈,她疾步走出卧室。
心里乱糟糟的,她压根不看路,以至于迎面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时,她被吓了一大跳。
鼻尖沁入熟悉的味道,她从被撞到的胸口前抬起头,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她原本浮在嗓子眼的心忽地就落下。
“你去哪?”右臂上搭着件铁灰色的西装外套,刚刚就料到身前的人儿会撞上自己,陶明萧在她距离自己不到半米时下意识张开了双臂。
闻言鼓气睨了他一眼,陶安衾撇过头不看他,鼻子不知怎的就一酸。
早已习惯她古怪的脾气,陶明萧自然是不会去追问她又在生什么气,他抬手将她分偏的一缕头发弄好,视线由她光洁的额头流转至她的肩头:“昨晚和尧柽他们喝多了,所以没回来。”
陆尧柽,陶安衾是认识的,锦城的地产巨擘,是陶明萧的好朋友。
“怕是和你喝多的人不是陆尧柽而是尹涑吧!”阴阳怪气地怼回一句,陶安衾翻了个白眼后双眼就不知道在看哪。
“你吃了火药?”看着她那双明亮却染着怒火的蓝眸,陶明萧今天似乎格外好心情,竟破天荒地有兴致调侃她。
“是你吃了迷魂药吧!”陶安衾说完便朝陶明萧投去恶狠狠的一眼,不料视线刚好对上了陶明萧的,她心底有些发虚,却还是挺直了腰板和他对视。
大概了解了她在生哪门子气,陶明萧好笑地揉了揉眉心,动作既像是为缓解宿醉的疲惫,又像是对身前人儿的反应感到头痛:“不吃她的迷魂药难道要吃你给我下的迷魂药?”
被堵得说不出话,陶安衾愤愤转身,不料下一秒一只大手穿过她的腰间拉住了她的手腕。
“等一下。”绕到她身前,陶明萧抬手,拇指指腹在她嘴角处轻轻地抹了抹,抬眼对上她不明意味的双眼时,他解释道,“口红花了。”
见她不语他又补充了一句:“每天把自己化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陶安衾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随即就是一记白眼:“那谁能有你的尹小姐好看呢!深夜探病,病床热吻,你们的感情还真是好得不得了呢!”
“你都知道了?”陶明萧神色淡然,黑眸有意无意地凝着陶安衾立体的五官。他探病尹涑上热搜的事,韩越一大早就打电话来告诉他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只不过那张接吻照纯属意外,照片里他当时只是在给尹涑的后背垫枕头而已。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知怎的就蹦出来这句,陶安衾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就像是妻子在质问对自己不忠的丈夫。可别说是质问,陶明萧是巴不得和她划清界限的那个人啊……
“为什么不能为?”黑眸如漆,陶明萧眼底一暗,“你别忘了,我和她就是男女朋友,我探病自己的女朋友,吻自己的女朋友,难道不可以?”
“不可以!”几乎是吼出这三个字,陶安衾再也没忍住,眼泪落得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陶明萧的脸色在她拔高语调后瞬间就变得很难看,他闭上双眸像是在压制内心的怒火,几秒后睁开,眼底森然:“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正视自己的错?我到底要和你说多少遍你才会改?”
“我没有错!我也不会改!”语气决然,眼泪顺着面颊流入嘴里,苦的却是陶安衾的心,她艰难地吸着鼻子,像是被抽走了刚刚的戾气,她突然变得无神的双目令她看起来颓丧至极,出口的话也全然没了刚刚的决然,“你真的……真的就应该不管我……随我在美国老死……病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果你没有让我回来……我就算再爱你但这辈子也不会打破当初的承诺……我明明……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在忘记你了……似乎已经忘了那么一点点……可你又让我回来……你明明知道的……你一句话我一定招之则来……我总是对你抱有幻想……你不是不知道……你就应该……应该到死也不见我……那我到死也没法纠缠你……这样不才是你想要的吗?”
看着身前泣不成声的人儿,陶明萧的胃忽然传来了隐隐的痛感,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急的,倒吸一口凉气,他咽了咽口水:“安衾,你说这些有意义吗?难道我就要看着你在国外每天浑浑噩噩而不管不顾?我不知道当初送你出国这件事情我是不是做对了,但你在国外放纵沉沦抽烟酗酒、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对这件事情是有着深深的内疚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和我赌气才变得这样,如果是,那你赢了,因为我不能拿你的身体情况开玩笑,但是,我让你回来也不是让你回来重蹈覆辙的。”
“可你明知道我会重蹈覆辙!”动人的蓝眸盈满泪水,可即使再绝望,陶安衾却仍不罢休。
太阳穴不禁有些发胀,陶明萧抬手按住:“既然你听不进,那我就不再说,如果你继续固执己见恣意妄为,那我保证,如你所盼,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话落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陶明萧留给了陶安衾一个近在眼前却远不可及的背影。
望着对面那扇被关上的门,陶安衾的心像是突然豁开了一道口子,鼻子酸到很痛,她的眼泪不受控制般来势汹汹。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期间,陶安衾只喝了少量的水,她听到小杨在门外打电话给陶明萧了,可陶明萧并没有回来,自从那日他们吵了一架他离开之后。
顾云舒携顾忆安回国是第三天的事。
本来急得团团转的小杨和一众佣人们见陶安衾下楼,一颗悬高的心终于落下。
简单的用餐,之后陶安衾随意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像往常一般出门,半个小时前她身上还铺天盖地的那种消沉和萎靡此刻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