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把她从现实拉到了前世的记忆中,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承受着日复一日的疼痛。
那人以折磨她为乐,既要折磨她,又不许她出声,甚至不许她哭。
满脸的伤疤,就连眼泪落下的时候都会异常疼痛。
她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会忍受疼痛。
哪怕再痛都能一声不吭,只要能够咬牙忍过去,这天的折磨也就结束了。
傅长景看着姜黎满头大汗目光涣散的样子,皱紧眉,目光锐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姜黎不对劲。
他单手扶着姜黎的手臂,让她靠在自己的手肘处。
姜黎任由他动作,眼底不时闪过些恐惧。
她怯怯地抬眼,目光触及到傅长景那张即便是化成灰她都能记得的脸,瞳孔一缩,她将自己的手臂从傅长景手中抽出来,猛的推了他一把就要往外跑。
傅长景下意识抓住她,却只得到更强烈的挣扎。
“放,放开我!”姜黎故作镇定的样子落入傅长景的眼底,他眉头拧的更紧。
最近两人的关系不说得到很大的改善,至少也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傅长景心底生疑。
“怎么了?”为了避免吓着她,傅长景放柔自己的声音,以不会捏痛姜黎的力度拉着她的手腕,不让她逃脱。
姜黎却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她眼里映着那张脸,害了傅家、逼得舅舅不得不远离故土的家伙,又恨又惧。
姜黎抓着傅长景的手,用力到指甲几乎要扎进傅长景的肉里。
傅长景吃痛,手里的力道松了几分,姜黎就像一只滑溜溜的泥鳅从他的手中逃脱了出去。
她推开房门想都没想就朝着楼下冲,比起被关在监狱里,更可怕的是落到傅长景的手里。
他能那样对待外公和舅舅,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下楼的时候,姜黎脚上的拖鞋掉了一只,她嫌拖鞋碍手碍脚,干脆把另一只也脱了,反手朝着追自己的傅长景丢过去。
顺利拖延了一些时间,足够她冲出别墅大门。
姜黎站在盛满月色的院子里,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袖子底下露出来的部分莹白如玉,丝毫没有烫伤的痕迹。
院子里凉风徐徐,卷起她耷拉在肩上的头发。
丝丝凉意随着吹来的风钻进她的衣领里,让她原本混沌的大脑清晰了不少。
她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被关押在监狱里面的姜黎了。
上天给了她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
姜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底万千思绪翻涌,突然放松下来,原本就脱力的身体更是支撑不住。
她整个人向后倒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能到来,反倒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既温暖又包容,将她整个人稳稳地护住。
“……”姜黎甚至不用抬头,就能对上傅长景的眼睛。
她挣扎着起身,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嘶……”
刚刚只顾着跑出来,这会儿才发觉自己身上哪哪都痛,脚踝更是没法受力,稍稍压在地上都疼得不行。
姜黎瘪了瘪嘴,冲着一旁的傅长景伸出手,眼巴巴地看着他。
“……”明明刚刚还对他避之不及。
傅长景伸出手臂让她搀扶,姜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即便一句话也没有说,控诉也从她的眼神里面完美流露了出来。
“你不是不想让我碰你吗?”
“咳……”姜黎轻咳两声,总不能告诉傅长景,是因为她想起了前世发生的事情,所以对他略微有些心理阴影了吧。
她颇为理直气壮地抬起头看着他,“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
“现在我需要小舅舅帮我上楼。”姜黎说着还晃了晃自己伸着的手臂,冲傅长景抬了抬下巴。
“要不是看你现在还受着伤。”傅长景磨了磨后槽牙,还是依言将姜黎抱了起来。
能够得逞,姜黎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窝在傅长景怀里也不安分,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所以我更应该趁现在,还受着伤的时候多享受一下我身为伤者的待遇。”
“要不然,等以后,还不知道我狠心的小舅舅会怎么对待我呢。”
她故作一幅凄凄惨惨的样子,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傅长景嗤笑一声,没把她的话当真。
他迈步朝着楼上的房间走,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姜黎垂下来的眸子里浓浓的愁思。
如果事情避无可避地朝着上一辈子的方向发展,她该怎么面对傅长景才好。
这种时候姜黎唯一能做的就是逃避现实,暂时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走一步看一步,无论付出什么,她决不能让上一辈子的悲剧重现。无论是谁想要伤害她的家人,都得付出代价。
姜黎抬起眼看向傅长景,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颌线,线条分明,却又不显得过于尖锐。
“唉……轻点轻点。”
姜黎被傅长景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拿了医药箱坐在床沿。
“不是不怕疼吗,哼哼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突然阴阳怪气的。”
傅长景面色一僵,他都还没说什么呢,姜黎反而倒打一耙。
“是谁先不正常的?”傅长景眯了眯眼睛,他分明已经知道姜黎方才的反应不正常,却也不直接点破。
姜黎摊摊手,“您总要照顾一下,一个刚从生死线上讨回来的小姑娘的心理嘛。”
“我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你也不说安慰安慰我。就只知道上药……”姜黎小声嘀咕了两声,偷偷白了傅长景一眼,“活该你找不到女朋友。”
傅长景拿了舒筋活络的药酒,倒在掌心搓热,单手抬起姜黎的脚,看着她白嫩的脚踝上盘踞着狰狞的青紫色,嘴角抿紧,“忍着点。”
“放心……”姜黎的话音刚落,傅长景的手就覆了上来,温热的掌心触及她有些冰凉的肌肤,烫得她眉头紧皱。
“疼吗?”
傅长景低头帮她揉着脚踝处的淤血,头也不抬地问。
“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