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往西数里,蜿蜒起伏的群山郁郁葱葱,一路风光旖旎。
这里虽远离城市的喧嚣,但交通四通八达,是京城人节假日短途旅行的好去处。
如此优美的环境,自然也倍受富豪们的青睐。
就在这群山之中,掩映着不少私人庄园。
御江山庄,江家别墅区,就霸占了数座山头。
江柏年早年在这里置业,之后,江柏礼也携全家搬了过来。
江柏年将山庄靠最南边的一个山头连同3栋别墅一同送给了江柏礼。
现在江家虽然如日中天,但时光倒回去几十年,他们也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江家父母出身普通,当时,也没有什么远亲外戚。
他们靠做小生意养活两个孩子。
有一年的冬天,父母去外地进货,将分别8岁和5岁的江柏年和江柏礼留在家里。
走的时候,父母一再叮嘱,哥哥要好好照顾弟弟。
8岁的江柏年连连点头。
可谁知就在父母走的当天下午,弟弟柏礼忽然发烧了。
江柏年按之前妈妈照顾弟弟的方法,给他多喝水,再拿厚被子捂着弟弟的身体。
妈妈说这样就可以出汗,等汗出来了,烧也退了。
小小的孩子那里知道,弟弟是得了脑膜炎。
待父母两天后回来,匆匆忙忙将江柏礼送去医院抢救,这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弟弟救过来后,医生说送来的太晚了,康复后会有较严重的后遗症。
母亲追问:“什么后遗症?”
医生:“智力受损。”
母亲大哭,一旁的父亲也是一脸哀伤。
8岁的江柏年不知所措,他不明白智力受损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他们一天天长大,江柏年才渐渐明白,弟弟的智力远低于正常孩子的智力。
初一时,他已经在做高二的数学题,已升至小学四年级的弟弟,却还要父亲教他做10以内的加减法。
回想起小时候的一幕,他终于明白了当时父母的悲伤。
但他自己的内疚感也油然而生,如果他当时去找邻居帮忙,或许弟弟就不会像今天这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负疚感并没有减轻。
成年以后,他依靠远超常人的毅力与勤奋,过人的才智,开辟了新的人生。
发迹以后,他将弟弟接到公司,手把手地教他。
这一教就是数年,待弟弟能够独立,他给了他股份,及副总裁的职位。
但因现实原因,江柏礼并无实权,平时工作内容只相当于办公室主任。
穷在路边无人问,富在深山招远亲。
江家的众多亲戚投奔而来,江柏年也并没有太多推辞。
如果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孩子们就自然不会受苦了。
就这样,家族式的企业一走就是几十年。
社会日新月异,风云变幻。
若不是江柏年这些年的运筹帷幄,力挽狂澜,盛天企能有今天的成就。
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就交给儿子操心吧。
他已年老体衰,理应顺天命。
江柏年躺在床上,思绪如同放映的电影般,不停闪烁着画面。
妻子罗宛英走进来,手里端着个果盘。
她走进来,将果盘放在床边的床头柜上。
果盘里好几样时令水果,红、绿、黄,各种颜色,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柏年,吃点水果,吃完了,我推你去花园里走走。”
罗宛英说着,将放在墙角的轮椅推了过来。
她先将江柏年扶起来,待他靠坐在床头后,再将果盘送到他面前。
“辛苦你了。”江柏年对妻子道。
罗宛英嗔怪:“你知道就好,还不是指着你快点好起来。”
江柏年虚弱地笑了笑。
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他虽全力配合医生治疗,但康复出院后,人总感觉很累,稍站久一点,就气踹吁吁。
“你刚睡午觉的时候,霆萧回来过,还特意到房间看过你。”
罗宛英说起儿子,一脸地骄傲。
提起儿子,江柏年却是喜忧参半。
虎父无犬子,现在的儿子和当年的自己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毕竟只有26岁,集团结构复杂,前辈众多。
他虽有勇有谋,但某些行事方式太过狠戾,不懂迂回与怀柔。
水至清则无鱼,某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过。
江柏年说:“你怎么不叫醒我,我有好几天没见到儿子了。”
他想问问集团这几天可有什么事发生。
操心了一辈子,突然闲下来,还真不习惯。
罗宛英:“儿子不让我叫醒你,说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他要办场晚宴,给你热闹热闹。”
江柏年微笑:“好,好。家里也好久没有热闹了。”
江柏年在妻子的搀扶下,坐回轮椅里。
他回头看着床头柜上的果盘,“我还没吃完。”
罗宛英笑:“一听儿子要给你办宴会,心情都好了?”
江柏年:“当然,我现在退休了,就等着儿女们孝敬我了。”
说着,接过果盘,又叉了一小块苹果放在嘴里。
罗宛英推着轮椅,坐电梯直达一楼。
家里的厨师、阿姨和管家全在拾掇花园。
别墅的前面,绵延数千米的花园里,各种珍贵花草应有尽有。
现在正是盛夏季节,各式花草生长的黄金期。
佣人们浇水,施肥,打理,一片忙碌的景象。
罗宛英顺着大理石铺成的平整道路,推着轮椅慢慢向前走。
行至路的尽头,隔着横卧的一湖池水,江柏年问:“柏礼在家吗?”
罗宛英瞟一眼对面的山头,“应该在。你想见他?”
江柏年,“算了,你早上不是说,竹喧晚上回来吃饭吗?我明天再联系他。”
罗宛英应着,推着轮椅,沿湖边的小道继续慢慢走。
此时,江柏礼家。
江宏胜正一脸沮丧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父亲江柏礼一早就打电话给他,叫他回家一趟,说是有事找他。
可他昨晚酒多了,加上暴怒,几乎一夜无眠。
接通父亲的电话后,他照常敷衍几句,然后倒头继续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正准备去上班,父亲的电话再次打来。
不得已,他回到御江山庄。
谁知一进门,父亲就劈头盖脸地骂过来。
“当年你爷爷奶奶相继过世后,要不是你大伯,我都活不了,更别说你们。”
“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非得争个输赢?”
“去陈家把芷兰接回来,踏实过日子就有问题?”
......
聒噪半天,听得他头都大了。
半个小时过去,他站起身,“我回去上班了。”
江柏礼手里的烟斗敲在茶几上,“呯呯”作响:“不准走!”
说着,站起身喊道:“管家,把园子外的大门锁上。”
回头又对江宏胜吼道:“今儿若不把话说清楚,你就休想离开。”
江宏胜皱眉,老爷子今儿是怎么了。
“说,你是不是私下收买股份?”
江宏胜:“......”
江柏礼:“拿回扣的事干了多久了?”
江宏胜:“......”
江柏礼:“不说,是吧?行,那你就别想出这御江山庄。”
江宏胜:“说的好像这御江山庄是您的一样。可别忘了,江霆萧年满18岁,江柏年就已将这山庄过户到了他名下了。”
江柏礼:“......怎么?这山庄你也想要?”
江宏胜站起身:“借住在这儿有什么意思?”
江柏礼扶着沙发扶手:“怪不得你一结婚就要求搬出去。”
江宏胜走到门口,看一眼园子外的大铁门,终是回来拍拍父亲的肩膀,
安慰道:“集团的事您就别管了。也甭听人瞎说。我心里有数。”
“知道您担心,放心,有损江家的事我不会做。”
“至于芷兰,过两天我就把她接回来。”
“得,您就等着我给你抱个大胖孙子回来。”
......
费了一番口舌,终于将老父亲哄好。
江宏胜迫不及待地驱车离开。
经过东边,江霆萧独住的别墅群时,江宏胜侧头,看了一眼那刺眼的建筑,勾了勾唇,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