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艺鸣抿唇，在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3年前，盛天酒店年平均营业额是5000万以上，其中餐饮部收入占总营业收入的43.12%。且保持着9-16%的年增长率。”

“餐饮部综合食品成本占营业额的42%左右。”

徐艺鸣咬唇，默了默，左右看看，掏出手机打字。

穆清顔手机提示有新信息。

她打开，上面是徐艺鸣打的一行字：“这42%当中，我们可以抽取10-15%。”

徐艺鸣现在还不敢告诉穆清顔，江宏胜已于3年前就控制了，京城数十家盛天酒店餐饮部，及其他部门的采购权。

客房部除外，客房部是江淑然管辖的部门，江宏胜撬不动，为此，和江淑然翻脸。

客房部的年营业额比餐饮部只多不少。

徐艺鸣说他和江宏胜的三七分，只是指他负责管辖的一家盛天酒店，餐饮采购当中的回扣。

其他盛天酒店的庞大人脉网虽是徐艺鸣帮江宏胜建立，但江宏胜以别人也要钱打发为理由，拒绝了他的要求。

即便如此，面对如此大的金额，穆清顔还是倒抽一口凉气，本来要开口说什么，徐艺鸣却做了个“嘘”的手势。

穆清顔闭了闭眼睛，低头打字：“......，你们是如何做到分脏的，又是如何逃过财务部的检查的？”

徐艺鸣盯着穆清顔的手机，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他将自己的手机放一边，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开始写字。

“有个利益链，采购部经理、部分成员，业务总厨，领班等，各有分工。”

穆清顔看着纸上的字，仔细回想平日的工作流程，企图寻找破绽。

不等她想明白，徐艺鸣又写了一行字：“总的来说，以次充好，当场的交易没有什任何问题。问题在于，事后我们会找供货商拿差价。”

穆清顔明白了：“如海鲜类，冰冻的和活的差价不是一星半点儿。”

徐艺鸣：“对，这就是为什么每天后厨房那么多冰冻的海鲜，又要求点菜人员在点菜的时候尽量向客人推荐红烧，重口味可以掩盖海鲜的腥臭味。”

穆清顔：“供货商的结算方式不同，而且，供货商的选择是董事会的统一决策，你们又是如何做到让供货商能及时把差价补给你？”

徐艺鸣：“要与供货商反复沟通协商，只有极少数供货商不愿意配合。但如果利益足够大，他们自会妥协。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穆清顔：“......”

徐艺鸣：“拿回扣的方式多种多样，比如餐厅服务员向客人推销某种品牌的红酒，再收集该红酒瓶盖子，到一定的数量后，就可以在促销商那里拿到价值不一的礼品，这难道不是拿回扣吗？”

穆清顔无话可说，这种事每天在餐厅上演。

两人正沉默着，敲门声响起：“徐总监，穆主管，该吃饭了。”

程穗的声音。

穆清顔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扭头说了句：“你刚说的，形式一样，性质不一样。”

徐艺鸣：“......”

门打开，程穗一张担扰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穆清顔挽住她手臂，“走，一起去吃饭。”

程穗点点头。两人并排往外走。

徐艺鸣跟在后面，脸色晦暗不明。

酒店大厦60层，总裁办公室。

10分钟过去了，听筒里再无任何声音。

裴少白：“真的吃饭去了。”

段离：“关键性的东西一个没说。”

坐在办公桌前签文件的江霆萧：“这么轻易让你们掌握了证据，他这个总监白当了。”

裴少白：“律师说，三份证据，就差一份最为关键的。却意外丢失了。”

段离：“穆清顔的常用软件信箱里也没查出异样。”

江霆萧侧目：“不常用的信箱呢？”

裴少白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段离：“那她如果长期不登陆呢？”

裴少白肩膀立即耷拉下来，“工程部的追踪就较为困难。”

江霆萧丢过来一份文件：“谁能证明她就一定将文件发送到了自己的邮箱？证据的事我来解决。这份文件立即执行。”

裴少白：“是。”

段离：“是。”

晚上10：00，徐艺鸣刚应酬完一桌客人。

看一眼手机，他急忙往电梯间走去。

到达中餐厅时，10：05，迎宾说，穆主管已经下班了。

徐艺鸣扶了一把迎宾台，昨天一夜未眠，今晚应酬又喝了不少酒，此时头重脚轻，昏昏欲倒。

程穗陪着穆清顔回学校，一路上无言。

回到宿舍，程穗终是瞥不住，小心翼翼地问：“清顔，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失踪了这么长时间？”

穆清顔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事，就是太累了，晕倒了，然后被裴少发现，在他办公室睡了一觉。”

程穗：“......不是，你......”

穆清顔拍拍她肩膀，“程穗，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程穗瘪嘴：“哦。”

穆清顔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很累，想睡觉，却睡不着。

江霆萧的话在耳边回荡，“还有半小时，你就失踪24小时。

你确定你最后的决定仍是护着徐艺鸣？”

穆清顔：“......”

江霆萧：“打算犟到底？”

穆清顔：“......”

江霆萧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1分钟后，裴少白进来，走近她，抬起手，食指虚点了下她，“你赢了，走吧。”

穆清顔手心冒汗，天知道她心里有多紧张。

江霆萧森冷的目光如同一把刀，能刺透她的心脏。

她扶桌缓缓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盯着裴少白。

裴少白不再搭理她，转身离开。

穆清顔慢慢踱步到办公室门口，左右看看，四下无人。

她便顺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往前走。

走着走着，面前豁然开朗，一扇巨大的玻璃门出现在面前。

她推开玻璃门，呼啸的风猛然灌进来。

她定睛一看，原来这里是楼顶的天台。

60层的高楼，风呼呼地吹，阳光刺眼。

穆清顔顺着标示，找到消防楼梯，成功离开天台。

深夜12：00，徐艺鸣接到迎宾电话，ktv贵宾厅418室有客人找他。

待他人找过去，却又被服务员告知，客人在406室。

推门进去，包间内光线昏暗，烟雾弥漫。

坐在沙发上的，只有江宏胜和一个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

见徐艺鸣进来，男人走过来，将一个打火机大小的小物件塞到他手里。

“防追踪。”男人低声道。

徐艺鸣会意，揣进了兜里。

江宏胜：“辛苦了。”

男人回：“江总不客气，我先走了，有事随时电话联系。”

男人走后，包间只剩下两人，江宏胜收起礼貌的微笑，说：“怎么个情况？”

徐艺鸣：“关键证据未被泄露。”

江宏胜：“三份东西你都分别放哪儿了？”

徐艺鸣面无表情：“江总想亲自保管？”

江宏胜冷哼：“我闲得。”

徐艺鸣：“舒妙仪手里那份是早年间的，你让她销毁。”

江宏胜嘲讽：“现女友哄不好，转头来找前女友？”

徐艺鸣目光阴寒：“她若落入江霆萧手中，就不会这么轻易被放出来了。”

江宏胜移开目光，不吱声。

徐艺鸣：“我打算退出，你另找他人。”

江宏胜“嗖”地侧过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徐艺鸣：“你说什么？”

徐艺鸣：“我退出。你另找他人。”

太过突然，江宏胜一时不知该做何表情。

徐艺鸣：“证据我会保存5年，5年后我若平安无恙，证据自会消毁。”

江宏胜冷笑：“咨询过律师了？追诉时效的期限都算出来了。”

徐艺鸣：“有备无患。”

江宏胜又点燃一支烟，“你这是铁了心要带着你的小女朋友私奔了？”

徐艺鸣不置可否。

一支烟抽完，江宏胜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说：“先别急，业务暂停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再从长计议。”

徐艺鸣态度坚决：“你另找他人。”

话音落，江宏胜突然一把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地掷向大理石地面。

“呯”地一声响，玻璃四下溅开，碎片散了一地。

服务员闻声敲门进来。

江宏胜怒吼：“出去！”

服务员吓得大气不敢出，逃也似地跑出包间。

时间静止，空气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