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把顾雯雯供了出来。
顾雯雯脸色惨白,慌张摇头:“我没有!”
“我只是担心你们!!”
兰祁笑的意味不明:“我看起来不正常?”
顾雯雯一直在摇头否认,有个四十岁的大哥怒道:“‘兰祁看起来精神不正常,他有暴力倾向’这句话难道不是你说的吗!”
她唇无血色哑口无言。
塔拉萨自顾自吃着任由他们争吵。
她餐盘里的食物很快见底,巫席泽眼疾手快把魏书的那些肉放进了塔拉萨碗里,兰祁无心再听他们争吵,显然塔拉萨也是,她吞下最后一块肉,直接站了起来。
她环顾着这一桌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到了阮峰身上。
魏书猛然从桌上站起把阮峰拉到自己身后,梗着脖子好像不怕死。
微微颤抖的身体却能知道他此刻有多害怕。
下意识的保护动作让兰祁起身的动作顿了顿,他垂眸笑道:“有我和巫席泽呢,别担心,去安全的地方躲着。”
塔拉萨却没有直视两人扑向了他们,巫席泽反应快,牵制住塔拉萨,魏书拽着阮峰离远了些。
“蓬托斯,看什么呢!”
兰祁喊了一句,原本全程当雕塑的蓬托斯像接收到了某种指令,像被愤怒包裹的野兽,朝塔拉萨攻击。
“我的塔拉萨在哪儿!”
蓬托斯声嘶力竭的怒吼。
塔拉萨没想到蓬托斯会动手,被蓬托斯用尖锐的手指划伤,塔拉萨不可置信:“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我的塔拉萨!”蓬托斯厉声道。
在场的人包括兰祁都愣住。
这个人不是塔拉萨?
“蓬托斯!”塔拉萨愤怒尖叫。
她愤怒,蓬托斯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蓬托斯认定了她是假的,就往死里打,招招致命。
可是有太多人给塔拉萨献过血,蓬托斯只能跟她打的五五开。
要知道从前,塔拉萨不可能打过他。
兰祁看出他有些吃力,上去帮忙,塔拉萨逐渐占下风,可要伤到她还远远不够。
巫席泽在塔拉萨专心对方兰祁他们的时候,绕到背后,用餐具刀刺了过去。
他刺的是塔拉萨的后颈,塔拉萨的动作在一瞬间僵硬。
但是这不足以杀死她,塔拉萨暴怒,抓住巫席泽的脖子,如同拎着小鸡仔,重重把人摔出去。
那地方有一块巨大的礁石,来不及细想兰祁条件反射追去,巫席泽撞到兰祁,兰祁充当人肉坐垫,因为惯性,他的后背撞到了后面的礁石。
礁石上凹凸不平,甚至有几处很锋利,兰祁感觉有无数密密麻麻的石头刺进了后背,头不可避免的也撞在了礁石上。
脑袋嗡鸣。
他稳稳扶住巫席泽,嗡鸣声让他看不清巫席泽,但巫席泽一定是慌的,因为兰祁感觉巫席泽手发颤身体僵硬,兰祁垂眸还有心情笑:“巫席泽,你欠我个人情。”
巫席泽和他们攻略者不同,攻略者在这种世界受伤,不会把伤带到基地,但是时空管理者在这种世界受伤,伤痛会带回去,他们没有五次重启的机会,时空管理者在这里严重危及生命,会被强制遣回养伤,在这里死亡,在外面也会死亡。
“为什么?”巫席泽声音沙哑,“为什么要救我?”
兰祁笑道:“因为你长得好看。”
巫席泽长这么好看,他舍不得这样的人身上留下疤痕。
魏书和阮峰跑过来,扶住兰祁坐下,巫席泽转身去帮蓬托斯。
塔拉萨因为巫席泽刚刚那一下,隐隐有些倦意。
巫席泽动作又快又狠,刀刀刺在要害。
蓬托斯乘机一把抓住塔拉萨的脖子,塔拉萨狰狞的挣扎,脸上却还有诡异的笑,蓬托斯没给她说话机会就拧断了她的脖子。
然后丢进了火中。
众人感觉身体一松,发现可以站起来了。
他们抱在一起为劫后余生痛哭。
巫席泽看都没看他们,跑去找兰祁,兰祁靠在礁石上,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很苍白。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血液从身体里流出来,顺着后背皮肤浸湿染红衣服,又滴在沙滩上。
血凝不正常的人,失血很快。
巫席泽想把兰祁抱起来,又怕他疼,他声音发颤:“不要在我面前死去。”
即使知道兰祁可以重新回来,他也不愿意看见兰祁死亡的过程。
兰祁有些疲倦的闭了闭眼,声音带着笑:“那你闭上眼睛别看。”
魏书和阮峰不知道情况,以为兰祁真要死了,双双红了眼。
“兰祁,看看我。”巫席泽声音有些卑微。
兰祁大脑混沌,却还是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
“巫席泽,你怎么这么好看?”他笑着说,他其实只能模糊看见一个轮廓。
“我们找蓬托斯,他一定可以帮忙!”
魏书哽咽着想喊蓬托斯。
蓬托斯早已站在了他们面前,他俯下身,声音没有情绪:“需要我救你吗?”
兰祁笑的坦然:“当然需要了。”
“如你所愿,我的信徒。”蓬托斯手掌轻轻放在兰祁的额头间,似是最简单的祈福。
兰祁突然觉得很困,在即将睡着的时候,他听见蓬托斯说:“明天见。”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自己浑身伤在一间空荡的屋子里,坐在墙角。
又梦到有人一次一次杀了他,剜了他的肉露出森森白骨。
有人在梦里谴责他疯狂。
他听见基地其他人对他的窃窃私语。
说他疯,说他不要命,还说他是跳梁小丑。
这些议论他听了很多,有一天却都消失了。
他们把议论改成了夸赞,夸赞他人有能力,夸赞他是最有天赋的攻略者。
他还听见有人在耳边说爱他。
....
兰祁睁开眼睛的时候,梦到的东西也随之消失,他没想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总归不是好梦。
他动了动身体,很疲倦,像被人揍了一晚上。
兰祁慢慢悠悠从床上坐起来,忽然感觉自己手搭到的东西不对劲儿。
什么枕头这触感,这么感觉在捏肉?
不确定再捏一下。
接着兰祁听见了一声极为压抑的闷哼。
他猛然掀开被子,被子里巫席泽睡的很沉。
兰祁如遭雷击。
因为兰祁掀被子的动作,巫席泽也睁开了眼睛,发现兰祁醒过来了,他坐起来,衣服随着动作微微上垂,紧致的腹肌若隐若现,刚睡醒的人声音沙哑富有磁性:“还难受吗?”
兰祁确定刚刚自己摸的是某人的腹肌,而不是其他不可描述的地方以后松了口气,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回答问题:“挺好的,就是感觉被人狂揍了一晚上。”
“蓬托斯说这是正常现象,多休息一下就好了。”巫席泽似乎也有些疲倦,垂下眼帘时莫名乖巧,像是温和的大型犬。
听的兰祁耳根发痒。
兰祁太想逗逗他了。
可片刻后他又唾弃自己,怎么老想这些东西。
外面天色暗沉,正在下雨。
兰祁翻身下床,用力过猛身体太虚,他在巫席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摔跪在了地上。
全身的伤刚好,膝盖又添了一道淤青。
兰祁是懂气人的。
巫席泽拿跌打损伤药,黑着脸发狠搓兰祁的膝盖。
兰祁配合的嘶出声,可怜兮兮说:“哥,不用这么用力吧。”
他动作停住,力气减少了些。
巫席泽简直要被他气出病。
这时房间外面的门被敲响,兰祁眼疾手快跑去开门无视巫席泽想杀人的眼神。
门外是魏书和阮峰,两人看他活蹦乱跳都松了口气。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魏书难掩欣喜。
“嗨,我能有什么事。”兰祁靠在门边让两人进来。
阮峰看见兰祁的膝盖有些红肿,疑惑道:“你膝盖怎么了?”
他记得蓬托斯说,兰祁清醒以后身上的伤都会消失,这膝盖的伤是怎么回事?
兰祁显然不想说是自己大早上起来摔的。
这时洗完手的巫席泽正巧从卫生间出来,甩了甩湿漉漉的手。
魏书一脸震惊:“你们昨晚睡一起了啊??”
兰祁奇怪的点头:“怎么了?”
似乎是知道魏书下一句要说什么,阮峰怕某人语出惊人,猛然按住魏书的脖子捂住嘴,讪笑:“没事,没事。”
兰祁:“?”
没事怎么还一脸意味深长?!
魏书呜呜了两声,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阮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阮峰没松开。
他肉眼可见的不信任刺伤了魏书,他挣扎着把头埋进阮峰颈窝,闷声闷气:“别欺负我。”
阮峰心软,拍了拍魏书的后背。
兰祁瞳孔地震,拳头梆硬:“秀恩爱的滚出去!!”
魏书脸皮很厚的笑了两声,被阮峰死死按住头禁锢在怀里。
兰祁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车里而应该在车底。
巫席泽把那张带血的名单递给兰祁。
上面的血迹很明显,好在依旧能看清名字。
应该是昨晚上受伤的时候染的血。
“来,给你俩一个任务。”
两人瞬间坐直身子一脸严肃。
兰祁把名单放到桌上:“把其他人叫到大厅,去找这98个人。”
魏书蔫了吧唧:“要不我们自己去找吧,喊他们一起好难。”
“没事,让我哥陪你们去喊。”阮峰摆摆手,“我哥最乐于助人了。”
被点名的总裁挺直腰杆严肃点头。
“好了,别腻歪了!动起来!”
兰祁严肃的把三人赶出去喊人。
然后下楼去大厅让前台小姐帮忙把98个人的名字抄一遍,奈何前台小姐字迹有些难看,兰祁嗑瓜子感叹:“姐姐。你的字跟你的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前台小姐握着笔。
笔咔嚓断了。
兰祁大为震撼:“壮士!笔下留命!”
某个差点把前台小姐惹哭的少年,趴在桌边奋笔疾书。
他的字一撇一捺都带了些刀锋,像是一把把利刃。
把活人名单列出来,那些人也被巫席泽他们喊了出来。
大多数人很情愿,毕竟兰祁救他们不是一次两次了。
还有极小一部分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打不过巫席泽。
兰祁晃了晃手上的名单:“手机都有吧,自己过来照一张,天黑前把这九十八个人找到,然后带到这里,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天黑之前绑也给我绑过来。”
“绑这些人做什么?”有人小声询问。
兰祁把纸摊在桌上,慢慢悠悠说:“保护他们的安全,顺便问问怎么离开这里。”
“怎么找啊?”魏书弱弱举手。
兰祁思索了一下:“挨家挨户敲门,开门就说你们是来救他们的,然后问名字。”
这个方法其实很有局限性,可条件有限,只能将就。
“这里面应该有人会愿意帮你们去找其他人,他们就是那些沙滩上的工作人员,你们都见过。”
一群人默默分好组出去找人。
顾雯雯因为没人再相信只能跟魏书他们一组,但是魏书很讨厌顾雯雯,他拽着阮峰张牙舞爪的威胁顾雯雯不能抓人。
顾雯雯很识趣的不说话,安安静静跟在两人身边。
兰祁和巫席泽并没着急去找人,而是去看了一眼张志。
张志躺在床上,还没清醒过来,脸色灰白,像个快死的人。
“昨晚我想让蓬托斯治疗他,蓬托斯说这是他自找的。”巫席泽轻声解释,“我就让他们把他抬回来了。”
兰祁无所谓的耸肩:“能醒过来的几率大吗?”
巫席泽摇头:“我们要抓紧时间,他快死了。”
不知道这人脱离大部队的原因,找回来还快死了。
这人要是死了,兰祁攻略完成后还得回去接受惩罚。
不过当事人倒是一脸无所谓。
“嗯。”兰祁懒懒应声。
这两人退出房间,捏着纸条撑伞出门。
淅淅沥沥的雨,浇灭了炎热,泥土混着草的清香灌入鼻腔,兰祁深深吸了口气。
雨滴顺着透明的雨伞落到沥青路上,兰祁幼稚的踩了踩水洼。
路上偶尔能看见行色匆匆的npc。
这里白天和现实没有区别。
白天没有怪物不用担心随时被杀死。
小镇的房子错落整齐,街道两旁种了很多花。
兰祁和巫席泽走到广场,发现塔拉萨的雕塑有很多细细小小的裂纹。
兰祁:“她被蓬托斯杀死了吗?”
巫席泽没回答,指了指塔拉萨的后面。
绕过去看,塔拉萨后颈上有一块很深的伤,是昨天晚上巫席泽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