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托斯点头应下。
兰祁总觉得还有问题要问,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和蓬托斯大眼瞪小眼。
叹了口气顺手拍了拍巫席泽的后背,巫席泽眼中的茫然在抬起头的瞬间消失,十分清明的看着兰祁。
如果不是听见了他平稳的呼吸声,兰祁都以为他在装睡。
怎么有人能瞬间清醒,这个世界真可怕。
兰祁简单说了自己问的几个问题,问巫席泽有没有要补充的。
巫席泽愣愣了几秒才说:“你和塔拉萨是否只能存在一个?”
蓬托斯嘴唇翕动,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不是他信徒提出来的,他有权利不回答。
兰祁看他不回答重复道:“你和她只能活一个?”
“不算,但在这个小镇,只能有一个被供奉的神明,另一个要回到海里去。”蓬托斯垂着头回答。
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显然蓬托斯和塔拉萨都不想回到海里。
“如果我让你自杀,你会照做吗?”兰祁撑着下巴笑意盈盈。
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可那眼神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蓬托斯斩钉截铁的摇头:“我就算照做也不会死,只要有信徒,我就会活过来。”
“如果我不再献血,你会死吗?”兰祁颇为遗憾的问了下一个问题。
蓬托斯点头:“我会慢慢消散,这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在这期间如果有别人饲养我,我就不会继续消散。”
在兰祁献血之前,他就已经在经历消散了,只能依靠吃人来勉强维持,因为那些人都不是自愿的,这样的支撑存活不了多久。
神消散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在最后一个信徒消失以后,祂才会慢慢开始消失,有的需要好几年,有的几十年都不一定。
神不容易死,即使没有信徒也能苟活一阵,再这段时间里,神可以再次去寻找信奉自己的信徒。
除非神的信誉倒塌,不然祂基本不会消亡。
兰祁觉得有些头疼,转头问巫席泽:“困了吗?”
巫席泽迷茫的点了点头。
“那你去睡吧,今天我守夜,顺便跟这位恋爱脑聊聊天。”兰祁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
被cue的蓬托斯一脸不服气。
凭什么说他是恋爱脑!他只是爱老婆罢了!爱老婆有什么错!
巫席泽奇怪道:“什么恋爱脑?”
于是兰祁把蓬托斯的事情翻出来反复鞭尸。
说完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巫席泽的肩膀:“你可不能是个恋爱脑啊。”
他很相信,巫席泽这么冷静的人一定不是恋爱脑。
巫席泽眼神复杂。
他很不开心的抬起自己的椅子就进屋子了,甚至发泄似的把门关的震天响,大有把兰祁关在门外的意思。
“啧,男人心海底针。”兰祁小声吐槽了一句。
巫席泽发泄完,又去把门开了一条缝。
然后才霸占床睡觉。
兰祁哭笑不得,撑着下巴:“你要不今天就先回去?”
蓬托斯很努力的摇头。
没多久,蓬托斯就为自己做的决定而后悔了,兰祁拽着他彻夜长谈,把蓬托斯谈破防三次,五次蓬托斯想走被兰祁拽住,两次蓬托斯哭着问兰祁塔拉萨为什么变心。
这瓜算是让兰祁吃明白了。
凌晨五点,蓬托斯脚底抹油,表演了一个原地消失。
兰祁嘴角一抽。
他椅子都懒得搬,转身回了房间,关门声很轻,巫席泽却还是醒了。
对上兰祁的视线,他现在的眼神很迷糊,像是一只小狗。
真想欺负他。
他慢慢悠悠走到床边就要躺下,巫席泽迷茫的看着他:“你要睡床上?”
“这话说的,我不睡床上难道睡床底?”兰祁丝毫不介意被子只有一条,他这人就不怕冷。
巫席泽没睡清醒,被他的话绕了过去。
还主动挪了窝。
双人大床房的好处是,两人躺床上就算翻身都不一定能碰到对方。
兰祁关掉刺眼的灯躺下,很快进入了梦乡。
他困的要命,身上都没盖被子,不过这种地方,盖不盖被子其实区别不大。
巫席泽在黑暗中的视力不错,他把被子搭在兰祁身上,兰祁毫无察觉,睡的很沉。
于是他稍微靠近了兰祁一点儿,确定距离后,听着兰祁浅浅的呼吸声却有点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兰祁说不要当恋爱脑的样子。
巫席泽闭了闭眼,翻身正对着兰祁睡下。
他这次睡到了早上九点才醒,醒过来时,兰祁还保持的最开始的姿势,把头埋在被子里,盖着眼睛。
巫席泽起身关上窗帘。
屋内暗了下来,巫席泽洗漱出门。
对面屋子的门上的窟窿消失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今天是第三天。
巫席泽走下楼,大厅里有不少人正在说话。
今天大巴会来一趟,那些人想坐着大巴离开。
魏书和阮峰心事重重的坐在沙发上,看见巫席泽来了,连忙让坐。
“你们今天要一起走吗?”魏书有些纠结的询问巫席泽。
巫席泽神色冷淡:“走不了。”
魏书愣了一下,奇怪道:“什么走不了?”
巫席泽大脑卡壳了一瞬,这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告诉他们自己是攻略者,任务没完成这群人一个也不能走?
他斟酌了几秒,才说:“没什么。”
魏书还在纠结要不要走,他和阮峰商量了很久都没得到统一的意见,于是就想问问巫席泽他们怎么决定,跟着他们总没有错。
可巫席泽现在是什么意思?
现在走不了吗?
阮峰犹豫张了张口,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巫席泽看他欲言,疑惑:“怎么了?”
阮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这边,稍微凑近了巫席泽压低声音说:“我觉得有个女生很奇怪。”
“嗯?谁?”巫席泽面不改色的询问。
阮峰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好半响,指着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女生说:“就是她,她说她叫顾雯雯,我觉得她很奇怪。”
“哪方面?为什么这么觉得?”
“就是,她除了第一天在篝火晚会的时候哭的很惨以外,其他时间也在哭,她好像有很多眼泪,我跟她说大巴三天来一次到时候大家一起就走了,她说她被什么怪物盯上了,走不了。”阮峰仔细回想着当时对话的场景。
顾雯雯是那天兰祁第一个救下的女生,哭的梨花带雨,每天都在以泪洗面。
阮峰和魏书也是热心肠,每天都安慰她,起初她一句话不说只知道哭,阮峰安慰了很久,效果微乎其微,这小姑娘在房间哭,出来也哭,魏书都不耐烦了,就没再理顾雯雯,其他人原本还安慰了她,可谁来她都哭,不耐烦的众人干脆远离了她,只有热心肠的阮峰不断在安抚顾雯雯。
她跟阮峰搭话,第一句话就是:“我走不了了。”
阮峰安抚道:“巫先生和兰祁很厉害的,我们都会平安的。”
话是这么说,其实阮峰心里根本没底。
可人要是没有希望死的会更快。
顾雯雯哭的很伤心:“我不想留下来,我讨厌这里。”
阮峰就像在顺毛,一次一次告诉她没关系,大家都不会有事。
“我走不了。”她重复着说这句话,眼神很笃定。
大家被兰祁他们保护了两天,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大家也没见真出事,所以几乎没有人会觉得绝望,只有不少人感到焦躁而已。
她这么笃定自己走不了让阮峰很奇怪,其他人最多抱怨一下,谁会这么肯定啊。
阮峰就问顾雯雯原本是干什么的,顾雯雯眼神闪躲没回答,继续抽抽搭搭的哭。
.....
跟巫席泽交代完,巫席泽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把目光落到远处坐在椅子上正在以泪洗面的人,眉心一跳。
顾雯雯察觉到目光也抬头,两人实现就这么撞上,巫席泽一脸坦然冷漠,顾雯雯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别开目光,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见犹怜。
当然了巫席泽没有反应,甚至有点嫌弃。
明晃晃的嫌弃刺痛了顾雯雯,顾雯雯又无声哭了起来。
这人到底哪儿来这么多眼泪还不瞎的?
巫席泽百思不得其解。
兰祁睡到日上三竿,起床的时候刚好到饭点。
他的视线依旧有些模糊,乱糟糟的下楼,随意看了一圈,走到巫席泽他们那桌坐下,随意点了个盖浇饭,垂着头听他们说话,昏昏欲睡。
巫席泽伸手扶了一下要倒的兰祁:“没睡好?”
兰祁顺势靠在椅背上,眼底有明显的乌青,被抓伤的眼睛有些肿。
或许是灯光有些刺眼,他抬手放在眼睛上挡了一下:“还行。”
巫席泽言简意赅的说了刚刚的事情,兰祁垂眸看向他们两个:“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你们两个别去凑热闹。”
意思是不让他们上大巴。
阮峰乖巧点头,魏书不解道:“为什么啊?”
兰祁慢慢悠悠吃饭:“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至于那个女生。”兰祁思索了片刻,“也别管,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魏书像个十万个为什么,疯狂提问,兰祁回答的模棱两可。
魏书:“为什么啊?她真的有问题?”
兰祁:“不知道。”
魏书:“你眼睛怎么回事啊?”
兰祁:“自己挖眼珠子没挖出来。”
魏书:“今天我们可以帮忙吗?”
兰祁:“看情况。”
问题真的非常多,兰祁吃完饭还在犯困,不太想回答。
“你们昨晚上怎么住一起了,现在是什么关系?”于是兰祁抛出了一个相当炸裂的问题。
阮峰被面呛住,低声咳嗽。
魏书不好意思的挠头:“我们是..”
阮峰眼疾手快捂住他要脱口而出的另外两个字,咬牙切齿威胁:“魏书!”
这位先生掩耳盗铃的行为相当有趣,魏书被捂着嘴呜呜了两声。
兰祁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两个。
阮峰耳根红透,结巴道:“昨晚他说害怕,所以住一起了。”
魏书瞪大眼睛。
这人怎么乱说!!
他不服气的呜呜抗议,阮峰一记眼刀过去,他蔫下来点头。
他松开手,魏书大叫道:“他是我对象!!”
周围刹那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得逞的魏书站起身跑路一气呵成。
“魏书!!”阮峰气急败坏的追上去打他。
气势汹汹颇有宰人的意思。
“啊啊哥哥哥!!!你是我哥!!别打别打!!”
“阮峰!谋杀亲夫?!”
“闭嘴!!”
惨叫绕梁三日不绝。
兰祁噗嗤笑出声,撑着下巴:“小两口还挺恩爱。”
“嗯。”巫席泽似乎对这个不感兴趣。
下午两点大巴到达酒店门口,二十五个人里,除了他们四个都上车了。
酒店一下变得极其安静。
外面很热,兰祁和巫席泽淡定的坐在一起,看对面小两口发疯。
主要是阮峰单方面冷战。
看起来最温柔的人最狠心,某个被揪红耳朵的小狗可怜巴巴的求原谅。
阮峰板着脸不理他。
兰祁津津有味的看小两口吵架。
这次他手上有一把巫席泽从前台那里顺的瓜子。
前台小姐姐上完厕所,看着被洗劫的一空的瓜子陷入沉思。
“我错了我错了!我发誓下次一定听你的!”
“咔嚓咔嚓。”
“你理理我,我真的不敢了,我就是想宣誓主权。”
“咔嚓...”
“我不想你离顾雯雯那么近,我吃醋,所以才这样的...”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兰祁嗑瓜子的声音很响,有一种不顾当事人死活的美。
魏书幽怨的转头看兰祁,兰祁无辜道:“继续啊,我瓜子才磕一半,不能浪费。”
“巫先生你管管啊!”魏书哀嚎。
巫席泽轻咳一声,掩饰住眼底笑意:“管不住。”
兰祁笑的很大声。
连在生气的阮峰也差点没绷住。
只有魏书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兰祁揉了揉眼睛,叹息道:“哥,我要是瞎了你能把眼角膜给我吗?”
巫席泽没犹豫点头:“嗯。”
小情侣吵着吵着搂上了,兰祁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嫌弃的赶人:“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呢,伤风败俗,走走走!”
魏书乐颠颠的搂着阮峰上楼。